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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叶梧桐坠(2)

只盛你我

我再也不是勉强生计没人在意的哑巴了。

主页上写着“xx签约人气作者,有言语障碍带来不便十分抱歉!”

钱包也鼓得很。

天气转暖了,我看了看天气预报,选了个晴天,我想去看看我的父母了,18岁的十柒,用自己的文字成就了自己的生活。

墓地有些冷清,我把鲜花放好。

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带花来看你们了,或许很快就会见面吧,你们也别担心我,我现在过得可好了,年纪还小,已经实现梦想的可不多见呢!

我什么都说不出口,泪水却早已在眼眶打转,眼前早已朦胧一片。

冷风一带,眼泪夺眶而出,我戴上耳机起身往外走。

爸妈,我想你们了。

我的书已经在预售阶段了,最近家里堆满了特签和亲签的扉页,字是没写多少,可我却觉得腰酸背痛。

好不容易歇下来,我翻开那本日记。

心情仍然是开心,我已经见怪不怪了。

「今天许缚回来了,送了我一本书,开心。」

我抱着试试的心态出了门。

就挺莫名其妙的,就是真有礼物,哪儿有自己讨的?

不知不觉已经进了楼梯间,许缚家门口好像有人在?

“小伙子,你也喜欢这个什么《梧桐花火》啊?那也得理智消费吧,确定要买这么多吗?多浪费啊。”

小区的快递员张叔。

听到张叔的话,我的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得加快,许缚买了很多我的书?

“嗯。”

“这小年轻,真是劝不动!”

张叔叹了口气往下走,看到了我又扯起一个笑。

我特意等了一会儿,才敲了敲许缚的门。

许缚看到我,有一瞬的惊讶,然后便拿出一本崭新的书递给我,“新年礼物。”

果然。

我接过书,比划起来。

谢谢啊,我都没准备。

许缚笑着摸了摸我的头,感受到他手掌的温度,我心头一紧抬头看他。

他迎着春光的笑颜那样漂亮。

许缚,就如同春花那般烂漫。

他活成了我所期望的模样。

晚上躺在床上,我小心翻开那本书,里面夹着一个书签,那样漂亮的字,上一世,我偷看许缚笔记的时候,见得最多了。

我抽出书签的那一页,是晏殊的《清平乐》,书签上写的是:

“金风细细,叶叶梧桐坠。”

是啊,那个金秋,梧桐叶片飘飘下坠,连同我的心,也仿佛那沙沙作响的梧桐,飘了很远很远。

如果我是一片梧桐,有秋风扫落叶时的声响,我会飘到你的书上,悄悄说“许缚,我喜欢你。”

6月22日,高考出分了,许缚发挥稳定,考了653。

可上一世的今天,是梧桐火失的那一天。

那时我和许缚在图书馆看书,我问,为什么高考完了还这么努力,他说:“学无止境。”

我暗自腹诽,许缚啊许缚,你还真就一句废话都不说。

我百无聊赖的翻着书,一股浓烟的刺鼻味传来,紧接着一阵尖叫,打破了这难得的宁静。

外面有人大喊“我靠,怎么着火了?!”

图书馆里的人一窝蜂往外跑,看着人潮涌动,我也坐立不安,慌张收拾了东西拉着许缚往外跑。

当浓烟直冲耳喉,我们离出口还有20米。

我发疯般往外冲,一个大叔一不小心把我撞倒,我跌坐在地上被浓厚的烟味呛的喘不过气,身后的花瓶已经染上火苗,我腿软使不上劲。

脑子里一片乱麻,甚至不敢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许缚从前面跑过来拉起我,我吓得发抖,看到门外的一片光明,心里却燃不起一丝的希望。

许缚一把把我推出去,火焰逐渐侵蚀他的容颜,我心口撕心裂肺的疼。

“十柒,好好活下去。”

他最后对我说的话。

这次,我哪儿也不去了,也不能让他去图书馆。

看着空白的聊天窗,我怎么就想不到一个理由呢?

十柒:许缚,你现在有空吗,我有点儿事,可以帮我去买一个洗衣液吗?急用,回头把钱给你。

十柒你有病吧,谁家急着用洗衣液的?!

没等我撤回,对面已经回复了。

许缚:好。

这许缚也有病吧?他真的看了我发的消息吗?

算了算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特意乔装打扮了一番,跟着许缚,万一老天爷是冲他来的,那我得做他的骑士保护他,又不能离他太近,以免“命运”是对我开炮的,他刚好发现我,又来一出“英雄救美”。

我真的不需要什么英雄救美,我只要你好好活着!我求你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我们刚走到附近的公园,看着许缚的背影我决定坐下休息会儿,我已经累的一步都走不动了。我刚倚上公园的石柱,一股浓烟就扑面而来。

今天我已经做好了十足准备了,我的财产转移都已经拟好了。人要是真没了,那我挣得钱便用来做好事。

人们惊慌逃窜,我仍然站着不动,火烧到脚边,说不慌是假的,我自然是没活够,但跟我自己比起来,我更希望许缚能好好活着。

我们不过做了两年的朋友,他还山高路远,有很好的未来,在我无法触及的时光里,他还会找到一个心仪的女孩,成家立业,生儿育女。

就在眼泪又要忍不住时,我的手腕突然被一双有力的双手拉起,抬眼一看,又是许缚。

我拼了命想要挣脱开来,奈何力量悬殊,我又说不了话。

热流萦绕在身边,我怎么挣扎都是无用功。

我都打扮成这样了,为什么你还是能认出我,又还要来救我。

再一次被许缚推向生命,我声嘶力竭,喉口的薄膜一瞬间破裂,鲜血蔓延在唇边。

“许缚,我喜欢你。”

看着烈火再一次围绕他的周身,眼泪流了满脸依旧能感受到火焰灼烧的热,不知道怎么,我竟然能说话了。

他的眉眼依旧带着笑意,问我:“知道金风细细下一句吗?”

我哽咽地回答:“叶叶梧桐坠。”

火焰像一堵墙,愈来愈高,直至我再也看不清那个少年,只剩下烧不尽的梧桐火。

大火熄灭,现场被封锁起来,现场群众也有序撤离,我嘴角的血依旧不止,医护人员带我上了去医院的车。

医生告诉我,我能说话了,只不过还要经过治疗。

其实我不在意以后能不能说话,因为我想说的,最有意义的话,我已经说了。

那是我在心中排练了无数次,常常幻想的一句话,等到金秋落叶,梧桐高挂,我说:“许缚,我喜欢你。”

少年定会低下头不语,我不会失落,因为那抹梧桐般耀眼的红晕会证明一切。

我彻底信命了。

如果我们本无缘,为什么要相遇两次。

如果缘尽,那结局凭什么不是分道扬镳,而是阴阳两隔。

如果真真切切的有缘,我的筹码还不够吗?

接下来14天,我仍然一句话不说,也不出门。

直到那天,我收到一个包裹。

署名:许缚

我怔愣了良久,提起箱子,看着寄出时间,2019年6月22日。

真巧,故事的结局,我还有最后的一颗甜枣。

许缚,我们认识13年了,七岁到十八岁,再从十七岁到十八岁。

我颤抖着打开箱子,一本崭新的“青年文摘”和一本特签的《梧桐花火》,最底下,是一本板砖厚的本子。

看着有些破旧的封面,我翻开书,那是许缚写的日记,关于我,关于我们。

他写,“终于有十柒的联系方式了,该说什么呢?”

“上下学时特意绕路路过十柒家,不知道她有没有发现。”

“今年的梧桐像火一般美,捡一片送给十柒,不知道她是否还记的小时候那颗糖......”

“和父母吵架了,今年晚点回去吧,十柒要是身体不行了,也没人照顾。”

“大作家的文章终于上青年文摘了,《缚》,是我吗?不管是不是,我都会做她最忠实的读者。”

“今天下雪了,刚好遇到十柒,她小小一只,好可爱啊,全怪我,这样的良辰美景,就这么错过了。”

“《梧桐花火》她的文字还是这么美,这书真难抢啊,我的小作家是真的出名了。”

“月考成绩不太理想啊...高考后我就表白!”

“终于出分了,帮忙买洗衣液?啊?”

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打湿了书页,原来,我们有两本跨时空的日记,写的都是那个最好的对方。

我曾以为自己那样不堪,那样不完美,可在许缚心里,我是最有意义的。

看着那片梧桐叶,我又想起那句话“叶叶梧桐坠”。

是啊,人生如此,最绚烂的叶片,也会飘落。

而你我,亦如此,最美好的时光,也会落幕。

每逢金秋,

“叶叶梧桐坠。”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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