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夜被绾寒带至偏殿，仙侍早已备好清水与药膏。
绾寒执起他被烫伤的手，动作轻柔地清理着那片触目惊心的红痕与水泡。
药膏清凉，缓解了灼痛，却缓解不了此刻殿内微妙的气氛。
玄夜垂着眼睫，任由绾寒动作，偶尔因药膏刺激轻轻吸气，声音压抑，带着恰到好处的颤音。
他知道绾寒在看他，目光里有关切，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现在知道疼了？”
身份转换过来，昨夜好像自己也是这样的样子，玄夜叹息？
“嗯，也知道错了，不过他的确一口一个“修为低下”，我也是有脾气的。”
“你呀，其实我也不是责怪你。”林绾绾觉得有时候自己被看低不反抗那是孬种，但是她不该让染青操心。
玄夜似乎也反应过来了，她说她差点死了，因为修罗族的一只箭。
所以差点是他的人杀掉了他，这种感觉让他很不爽。
可也明白两族交战，伤亡那是肯定的，他也没理由去责怪那个伤了她的人。
“绾绾，我会努力修炼，以后也能保护你。”玄夜踢突然无厘头的来这么一句。
林绾绾就算真的生气，现在因为这句话也消散了。
她保护和算计了很多人，甚至为了他们可以做一切，当然那也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
本质上她和玄夜没有什么不同，可偏偏自私的人生出爱人的心，这或许就是玄知想教会她的。
神悲悯众生，但也该杀伐果断。
她垂眸笑了笑，语气里少了几分平日的疏离，多了点真切的软意“你先顾好自己吧，天界不比凡间，处处是规矩，也处处是风险。”
玄夜却抬眼定定望着她，眼底没了方才的委屈，只剩认真“我说的是真的，你等着一定不会太远的。
花灯等元宵节的时候陪我去看好不好？”
“好。”林绾绾想着他改变了，她也应该改变，修罗族血脉压制这事情的解决方法一定有，正好现在在天界，她也该去查一查。
不过也还是见过染青之后再去天机阁看看。
染青这边跟天帝也算是高告一段落，两人死血脉亲缘，倒也不会真的因为玄夜就被挑唆。
不过天帝看玄夜是越发不顺眼，好在自从回来雪寒殿之后，他一直没有出来，天帝也不好去找麻烦。
那显得他多小家子气。
绾寒几乎泡在天机阁，看了很多资料，都暂时没有发现。
可她相信有缺陷就一定又解决的方式，万事万物诞生都有其规律与制衡。
修罗族这看似无解的血脉压制，必然存在一个与之相克的“钥匙”。
正当她指尖划过一枚陈旧玉简，欲将神识探入时，殿外传来仙侍恭敬的声音“绾寒上神，染青上神请您过去一叙。”
绾寒动作一顿，将玉简轻轻放回原处。
天机阁浩瀚如烟海，此事确实急不得。
她敛起心神，恢复了平日清冷从容的模样，应道“知道了，这便去。”
走出天机阁，她并未直接前往染青的宫殿，而是先回了雪寒殿偏殿。
玄夜正盘坐于窗边的蒲团上调息，日光透过雕花木窗，在他俊美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听闻脚步声，他缓缓睁开眼，眸中血色已褪，只余一片温润澄澈，仿佛之前那个因被轻视而暴起伤人的少年只是幻象。
“绾绾，”他起身，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你要出去？”
“嗯，你就这样待了这几天？”
“当然，我可不是说大话的。”玄夜挺起胸脯，其实他这几天都在为她打造法器，不是修罗法器，而是她的法器。
不过他想等成功之后再说。
“你再也不是那个干干净净香香的小花妖了。”都行啊最忌讳急功近利，她这话也是想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他倒是真的以为自己臭了，被嫌弃了，委屈巴巴的。
“骗你的。”她语气放缓，走近几步，指尖凝起一缕清泉术法，轻轻拂过他略显凌乱的发梢，带去并不存在的尘埃，“只是让你别总闷在殿里，修炼也需张弛有度。”
玄夜点头“我知道了，我会休息的，你快去找染青仙子吧。”
绾寒踏入染青的宫殿时，染青正临窗而立，望着云海翻涌，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到脚步声，她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看到绾寒，还是露出了温和的笑意。
“绾绾，来了。”
“你寻我何事？”绾寒在她身旁坐下，自有仙侍奉上清茶。
染青屏退左右，又把七曜神玉拿出来，林绾绾真是要被她不管大事小事都先给神玉举动吓一跳。
“染青，我知道你想感谢我，但是真的大可不必用上它。
它是你的法器你要是离了它终究不太好，再说了哪有本源仙力是靠别人的法器就能恢复的。
那这岂不是要乱套了？”林绾绾赶紧带回去给她。
“是我糊涂了，关心则乱，我也想让你早点恢复。”
“我其实在慢慢恢复一下，虽慢但是有效果就好了，带着你那成堆的珍贵药材全一股脑送在我雪寒殿。
那些都已经足够了。我还没有问你为何要去极北寒渊？你属于纯阳，去了比我们这些人更是凶险。”
“为了一个传说。”
“传说？”绾寒微微蹙眉。
“嗯。”染青转回身，神情凝重，“一个关于‘混沌之源’的传说。
古籍中有零星记载，言及极北寒渊至阴至寒之地的核心，或许蕴藏着天地初开时的一缕混沌本源之气。
此气非阴非阳，亦能化阴化阳，是制衡万法的根源之力。”
“若是可以寻到她，你有了保障。”
“所以还是为了我？”林绾绾道，“染青不需要的，我……其实很厉害的。”
染青拍了拍她的手，附和道“我知道的，是很厉害的。”
“就知道敷衍哄我。”林绾绾抽出手。
“真没有，绾绾修罗族和我们总是有厮杀的，我是战神，要战斗在最后一刻，但你不一样。
你是我为数不多的、可以全然信任的挚友。
我希望无论未来局势如何变幻，你都能有足够的力量护自己周全。
那混沌之源的传说虽渺茫，但若有一线可能为你增添一份保障，极北寒渊再凶险，也值得一去。”
绾寒心头微涩。
染青的关怀纯粹而炽热，如同暖阳，让她这颗习惯于在算计与权衡中冰冷跳动的心，也感到了切实的温度。
可正是这份温暖，让她更清晰地意识到自己与玄夜之间那根看不见的、名为“立场”的刺。
她沉默片刻，终是抬起眼，试探着开口，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随意“说起保障……染青，你执掌天界兵戈，见识广博。
可曾听说过，修罗族那近乎无解的命短，是否有何……克制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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