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静静地伫立在沈氏大厦的顶楼,狂风呼啸而过,掀起我的衣角。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形成一道道密集的水帘,砸落在地面上溅起无数水花。此时的暴雨犹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澎湃,无情地冲刷着这个世界。
我缓缓摊开掌心,那枚破碎的翡翠残片静静地躺在那里。雨水滴落在上面,瞬间化作晶莹的水珠滚落下去,而残片却在水光的映衬下散发出幽幽的光芒,宛如暗夜中的磷火,忽明忽暗,闪烁不定。
思绪不由自主地被拉回到三天前那个惊心动魄的时刻,当时也是这般恶劣的天气,沈明玥毅然决然地从这里一跃而下。她坠落时裙摆绽开的优美弧度,如同盛开的花朵,凄美而又决绝。那一刻,我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我们初次相遇的情景,那天微风轻拂,阳光正好,她颈间系着一条精致的香奈儿丝巾,随风舞动,宛如仙子下凡。
“这就是你一直想要追寻的真相。”对面的记者面无表情地说道,他轻轻地将一个 U 盘推过桌面,动作优雅得就像一位绅士在邀请女士共舞。然而,他身上那件酒红色的西装却散发着一种令人难以言喻的气息,那种味道混杂着淡淡的药水味和腐朽的气息,让人不禁联想到太平间里弥漫的防腐剂味道。
我颤抖着手拿起那个 U 盘,插入电脑后点开里面的监控视频。画面中,沈母一脸冷漠地站在病床边,手中拿着一支注射器,正毫不犹豫地往昏迷不醒的沈建国静脉内注入空气。她的动作熟练而又冷酷,没有丝毫犹豫和怜悯。而当镜头拉近时,我注意到她无名指上佩戴的婚戒,戒指内侧清晰地刻着一行数字:1998.07.15——这正是我们真实的出生日期。
当股东大会的电子钟稳稳地跳到 09:00 整时,整个会场都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又肃穆的气氛。我深吸一口气,踏着坚定的步伐,穿着那双精致的、属于沈明玥的高定高跟鞋,缓缓地走进了这个充满权力和利益交织的会场。
随着我的进入,巨大的屏幕瞬间亮起,一段令人震惊的产房交易录像开始播放起来。画面中的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可见,让人不寒而栗。而此时,原本就安静得只剩下空气净化器嗡嗡鸣声的会场,此刻更是连十二位董事那细微的呼吸声似乎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他们的呼吸声在这寂静之中,仿佛被冻结成了一根根冰冷的棱刺,直直地扎向在场每个人的心窝。
就在这时,一道突如其来的光芒打破了这份沉寂。只见全息投影骤然亮起,沈明玥那虚幻的身影竟从熊熊燃烧的财务报表中逐渐浮现出来。她的形象逼真到仿佛触手可及,但却又带着一丝诡异的气息。她慢慢地撕开覆盖在身上的仿真皮肤,露出了腰间那道醒目的月牙形疤痕。而更为惊人的是,这道疤痕竟然与我身上的胎记完美地对称在一起!
"欢迎回家,姐姐。" 沈明玥的声音幽幽传来,如同来自地狱的召唤一般。 "当年那位护士长所调换的,可不是仅仅只有我们两个婴儿那么简单。实际上,她动的手脚竟是关乎我们三胞胎生死的命运之签啊......"
保险柜炸开的瞬间,火花四溅,泛黄的《新生儿死亡证明》缓缓飘落到我脚边。1998年7月15日23:17分,死亡女婴的脚纹与管家办公室收藏的足印石膏完全一致。他抚摸那些小脚印的样子,忽然和沈明玥摆弄翡翠镯的姿态重叠在一起。
消防喷淋系统启动时,我抓住沈母的珍珠项链,抵在破碎的落地窗前。雨滴穿透她精心保养的脸庞,第一次看清了那些玻尿酸填充剂下的烧伤疤痕,它们和二十年前产房焦黑墙壁的纹路惊人地相似。
“火灾时真正被困在育婴室的人其实是您吧?”我缓缓地松开了紧握着她手腕的手,眼睁睁地看着她如一片凋零的花瓣般直直地坠向那片盛开着娇艳欲滴玫瑰的花丛,而沈明玥冰冷的尸体就静静地躺在那里。
我的目光紧紧跟随着她坠落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毕竟,也只有身为母亲才会如此执着地为自己死去的孩子整容,而且还将其整成仇人的模样。这其中究竟隐藏着怎样深沉的爱与恨呢?”
就在这时,刺耳的警笛声骤然响彻整条长街,仿佛要撕裂这片寂静的夜空。我微微颤抖的手轻轻地拿起沈明玥生前遗留下来的那只晶莹剔透的翡翠镯子,小心翼翼地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透过街边店铺的玻璃幕墙,我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在五彩斑斓的霓虹灯照耀下,我和沈明玥的面容竟然奇妙地重合在一起,宛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分毫不差。
我不由得转过头,望向远处那栋破旧的筒子楼顶部。在朦胧的夜色中,隐约可以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用力地鼓着掌。定睛一看,原来是那个与我以及沈明玥都拥有着相同胎记的清洁工女儿。此刻,她正站在楼顶,面前摆放着一个插满十八根蜡烛的蛋糕,微弱的烛光在夜风中摇曳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