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主意

回到储秀宫，宫女们服侍余莺儿脱掉斗篷牛皮厚底靴，余莺儿抱着手炉背靠着软枕，身上盖着一条白狐狸皮毯子。迎春把陈皮姜汤送过来劝主子喝了，驱驱寒，又接过空碗把果脯递过去，说起嘉嫔方才在长春宫的话，面露不快：

迎春“嘉嫔也真是的，主儿与她无冤无仇，她干嘛拿皇嗣的抚养事吓唬主儿？奴婢看她就是存心不想让主儿舒坦。”

那日皇帝的话是单独告诉余莺儿的，在事情没有定准前，余莺儿也不想告诉别人。于是她叹了一口气道：

余莺儿“她说的也是事实，我出身微贱，怕是连公主也不能留在身边。”

迎春不忍心主子难过，安慰说：

迎春“主儿别灰心，皇上那么疼爱您，您求求皇上，也许皇上一高兴就答应您留着孩子了。”

余莺儿面上故作哀愁。

余莺儿“唉！哪那么容易？只是不知道哪位妃嫔能抱养我的孩子。”

莲心拿着一副盆栽进来，恰巧听见了里头的对话，待二人停止交谈才默默走过来问：

莲心“悦主儿，这是皇上方才派人送来的玉石石榴盆景，说是多子多福，好兆头。奴婢摆在哪儿？”

余莺儿情不自禁赞叹：

余莺儿“真漂亮，这么小巧，做得跟真的似的。摆在内室的博古架上吧。”

莲心进去不久又空着手出来，余莺儿道：

余莺儿“莲心，你等等。”

莲心“主儿有事吩咐奴婢？”

莲心攥了攥出汗的手心。来了储秀宫后这两个月里，悦贵人几乎没主动命令过自己什么，但是联想到刚刚听到的话，莲心想，她也许要自己回去打听皇后娘娘的主意，也许还有贵妃的。虽然不算什么大事，但是...

余莺儿“你身上这衣服...内务府送来的冬衣前天不是到了吗？怎么还穿旧的？”

莲心有些发呆，迎春在一旁说：

迎春“主儿，内务府应该是把莲心姐姐的衣裳送去长春宫了。”

余莺儿“这衣裳，也忒旧了。”

余莺儿仍然皱着眉头。自穿越过来，她就生了种古怪脾气，总喜欢身边围绕的都是新鲜玩意儿，不然就没有安全感。怀孕后她这脾气更甚，不光自己要光鲜亮丽的，连身边的奴才们也要穿新衣裳，因此乍一看着旧裳的莲心，余莺儿心里这个不舒服呀。

余莺儿“她没有，你们分给她一件新的不就好了？不知道的还当我苛待皇后娘娘的人呢。”

迎春忙笑着一口答应下来，让映夏和春婵在主儿身旁伺候，拉着莲心去庑房换新衣裳。

迎春“我的身形和姐姐差不多，姐姐试试这件合不合身。”

庑房里，莲心看着迎春翻出一套湖蓝色的新袄，有些手足无措。

莲心“这、这不行...”

迎春“诶呀，你就去试试吧，跟我客气啥？别让主儿不高兴。”

莲心没办法，只得讷讷接下衣裳。

暖阁里，余莺儿看不知道去哪儿疯玩的魏嬿婉问：

余莺儿“又去看大阿哥去啦？”

魏嬿婉脸红地点点头，说：

宫女魏嬿婉“主儿，大阿哥话里很惦记娴妃。”

余莺儿了然地点点头。

余莺儿“纯妃偏心三阿哥，娴妃没孩子又得宠，他自然更愿意去做娴妃的儿子。”

魏嬿婉已经猜到当日对凌云彻说自己坏话的不是娴妃就是她身边的宫女，于公于私，魏嬿婉都不希望大阿哥去翊坤宫。

宫女魏嬿婉“主儿，要是娴妃认大阿哥回去，皇上不就更常常去探望她了？”

余莺儿“那人很要面子，她不会管纯妃要回大阿哥的。”

宫女魏嬿婉“可是大阿哥愿意怎么办？”

大阿哥已经是十三四的半大小子，皇帝却当没有这个人一样，他愿意去做谁儿子，谁会在意呢？也就是魏嬿婉了。余莺儿斜眼瞟了一眼眼前的宫女，翻了个白眼说：

余莺儿“真是女大要出嫁啊。行了行了，你不想他惦记娴妃，就哄哄他呗。”

因为主儿一句话臊得脸通红的魏嬿婉问：

宫女魏嬿婉“怎么哄？”

余莺儿“你就哄他说娴妃要是真心待他好，肯定会主动过来探望他，让他专心好好学习，让皇上看到他的进步。这样才能不辜负娴妃对他的期望。”

魏嬿婉有些迟疑。

宫女魏嬿婉“这样一来他不是还盼着娴妃认回他吗？”

余莺儿“若娴妃不认他回去，他就越期待越失望，越失望就越恨。你再哄一哄他，不就被你哄到手了？”

魏嬿婉羞得直跺脚。

宫女魏嬿婉“主儿总是胡言乱语！奴婢才没那个想法！”

余莺儿闭着眼睛摆摆手：

余莺儿“嗯嗯嗯，没想法，你跪安吧。”

宫女魏嬿婉“主儿！”

屋内外响起一片快活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