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无言

【篝火与誓言】

篝火在村口的老槐树下噼啪作响，火星子裹着松木香窜向夜空，像一群逆飞的萤火虫。言绍的睫毛被染成琥珀色，他正专注地拨弄火堆，衬衫领口沾着草木灰,我悄悄合拢掌心，让跃动的火光从指缝漏进眼底——老人们说这样许愿最灵验。“我希望言绍永远爱我。

一粒火星溅在他手背上，他猛地缩手，抬头撞见我偷看的目光。二十三年这人被烫到时的皱眉弧度，还和小时候弄坏我洋娃娃那次一模一样。

【青梅烙】

幼儿园午睡时我总踢被子，他抱着小枕头从隔壁床爬过来，像只守仓鼠的猫崽蜷在我床脚打瞌睡。初中暴雨天我被积水吓哭，他蹲下来让我趴上他单薄的背校服下凸起的肩胛骨硌得我心口发烫。

高考前夜的蝉鸣撕心裂肺，他攥着志愿表冲进我家院子，月光在镜片上撞出细碎裂痕：“北京和上海的学校我都筛了，这些专业交叉课最多，就算不在一个学校也能.....

我妈从厨房探出头：“小绍啊，阿姨腌了糖蒜要不要带点？”

我们的爱情长在两家阳台相连的晾衣绳上，晾着同样牌子的洗衣粉香。

【极光与玻璃】

挪威特罗姆瑟的极光像上帝打翻的调色盘，绿紫色光带缠住他举戒指的手。羽绒服摩擦声窸窣作响，他呵出的白雾裹着誓言：“回国就结婚，婚纱要订你杂志上圈的那件鱼尾款。

机场高速的夕阳血红得不祥。后视镜里突然炸开刺目白光，言绍的怀抱比安全气囊更早裹住我。挡风玻璃碎裂的瞬间，我听见很轻的叹息落在我发顶——那是他最后一句话。

急救室走廊的消毒水腌渍着四个月光阴。我学会在呼吸机警报声里编同心结，护士说昏迷的人需要牵挂。可当我终于能睁开眼时，床头摆着的却是他葬礼的讣告。

【香格里拉的雪】

转经筒的铜铃声惊起一群红嘴山鸦，雪山把言绍的墓碑映成淡蓝色。我裹着他送

的最后一件羽绒服，衣兜里还粘着北欧的极光观测票根。

“你的复习笔记我捐给山区图书馆了，捐书人那栏写的咱俩名字。”我对着墓碑哈出一团白雾，像小时候分享秘密那样压低声音：“昨天梦见你在给槐树系红绸带是不是在那边也要搞封建迷信?

雪粒突然簌簌而下，风卷着经幡掠过碑前未拆封的结婚请柬。一朵雪莲从石缝里探出头，花瓣上还沾着篝火灰似的星点。

我摸了摸无名指上冰凉的戒指。老人们没说错，在篝火旁许愿，爱的人会永远在身边。

——以二十六岁的我，爱着永远二十四岁的他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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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的山区内。

——“陈小明，陈小明，你给我那个本子是老师给我的”。女孩手疾眼快将本子抢回来抱在怀里。

“切，小气。”男孩气呼呼跑开。

女孩将怀里的本子小心翼翼的拿出来，打开，扉页上有一张照片，面容姣好的女孩眼神迷茫的看向镜头旁边写着一句话“我和小猫狸的第十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