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羡的指尖轻轻抚过那片金星雪浪残角,未绣完的莲瓣上突然渗出朱砂般的红晕。晨光中,江厌离的身影逐渐凝实,素手拈起染血的绣花针,针尖挑着当年穷奇道上未落的泪珠。
“阿姐……”江澄的声音在喉间哽咽,紫电骤然熄灭,腕间的守心蛊银纹顺着血脉爬上脖颈,“这莲花纹……是家宴那夜你让我取的丝线?”
幻影垂首刺绣,针脚穿过虚空时发出琴弦般的嗡鸣声。蓝忘机忽然按住太阳穴——那些被温若寒篡改的记忆里,江厌离被傀儡符操控扑向魏无羡时,袖中藏着半片染血的莲纹绣样。
“是移魂咒的阵眼!”魏无羡将陈情横在唇边,吹出的调子竟是江厌离哄金凌入睡的童谣。绣布上的莲花逐瓣绽放,每片花瓣都映出不同的画面:莲花坞的祠堂、金麟台的密室、寒潭洞的冰棺……最后一片莲瓣上,赫然是聂怀桑在穷奇道崖边埋下傀儡符的瞬间。
薛洋溃烂至肩胛的左手突然暴长,白骨指尖刺穿绣布。本该消散的江厌离幻影突然握住他的腕骨,未完成的莲花纹路顺着白骨蔓延——竟是云梦江氏代代单传的净魂咒!
“好师姐,连死人都算计?”薛洋的虎牙咬进下唇,黑血滴在莲纹上燃起幽蓝火焰。那些火焰顺着绣线烧进金凌的魂魄,少年仙督眉心的金星雪浪纹突然剥落,露出底下江厌离用命魂绘制的护心莲。
蓝忘机割裂的抹额突然自行缠绕成结,在虚空中勾勒出完整的金星雪浪袍纹样。魏无羡看清每道金纹里都藏着江厌离的刺绣手法——她竟将云梦的净魂咒拆解成百万针脚,绣进了金凌继任仙督的礼服!
聂怀桑的嘶吼从地脉深处传来。赤锋尊的刀灵被莲火烧灼,百鬼图中爬出的怨魂突然调转方向,疯狂啃食施术者的魂魄。江澄的紫电劈开飞舟残骸,舱室内滚出江厌离当年的妆匣,匣底躺着半枚染血的东瀛符咒——正是温若寒操控金氏的媒介。
“原来阿姐早发现了。”江澄捏碎符咒,碎屑中浮现出江厌离临终前的留影。画面里的女子咳着血在绣绷上落针,每一针都精准刺穿金星雪浪纹中的傀儡咒节点。
薛洋的白骨左手终于完全化作莲茎,顶端绽开的花苞里躺着蓝忘机被温若寒吞噬的情魄。魏无羡摘下花苞时,十六年前的雨声突然在耳畔炸响——他看见真正的蓝忘机在玄武洞刻完“幸得相逢”后,将抹额系在江厌离送来的食盒提手上。
“蓝湛你……”魏无羡的指尖陷入莲茎,花汁染出姑苏蓝氏的卷云纹,“当年就认出阿姐衣摆上的傀儡咒了?”
最后的莲瓣轰然绽放,江厌离的幻影彻底消散前,将绣花针按进蓝忘机心口。针尾缀着的金珠突然裂开,露出当年穷奇道上真正的画面——是蓝忘机用避尘剑挑飞江厌离背后的傀儡符,而那道本该命中魏无羡的杀招,穿透的其实是符纸幻化的虚影。
晨风吹散血雾时,金凌在满地金星雪浪袍的碎片中苏醒。他颈间挂着重新绣好的莲纹护身符,背面添了一行挺拔的小楷:“不必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