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地下停车场,贺峻霖坐在车里,低垂着头,盯着方向盘沉思,偶尔亮起的车灯一闪而过,照亮他眼睛里的落寞。
下午他刚开完会,二伯母给他打来电话,说爷爷要不行了,让他来医院看看。
那次来医院看过爷爷后,不忍心他再住普通病房,环境实在不怎么样,给他升了病房,用药和检查都是最好的。
爷爷对他好,这钱花的也心甘情愿。
到医院后,看着病床上的爷爷,脸色蜡黄,身上插满了管子,他的胃已经不能正常工作了,只能靠输液管往身体里灌流食。
虽然从小没在身边长大,但就算是个陌生人,看了这个画面,心里也酸涩的不行,走到床边坐下,握住爷爷插着针头的手。
贺峻霖爷爷
贺峻霖是我
老爷子听见声音,半眯着睁开眼,看到是他,手上的力气重了几分,回握住他的手,混浊的眼里满是欣慰,气若游丝的开了口。
“好…好孩子”
这个从出生就不被所有人看好的孩子,比别人早吃了人生的苦头,历尽磨难,终于长成了令人仰望的存在。
只是可惜我那时没有能力,无法把你留在身边,那些你本该享受到的亲情,我和你的父亲永远亏欠你。
老爷子闭了眼睛,再睁开时,眼里多了一丝坚定,松开了握着他的手。
人到了时候,该走就得走,这一身的管子,连呼吸都疼。
贺峻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决心,也许是心疼爷爷被病疼折磨,也许是不愿他再被后妈利用,也许是遵循他临终遗愿……
无养育之恩,却有血亲之实。
双膝落地,重重的三个响头,送走了人生中为数不多的亲人,人在生死面前,属实无能为力。
爷爷的后事会由他一手操办,床前未能尽孝,死后掏钱,也算是对内心遗憾的弥补,要是真的论起亏欠,病房外的哪个都比他欠的多。
眼神聚焦,从悲伤的思绪中回神,十二点十五分,停车场来往的只有救护车,不再停留,启动车子回了家。
路上车流不少,却是一路绿灯,周围的建筑大都亮着灯,映照进流动的河面,繁华复制成两份。
……
贺峻霖进门,不似想象中的黑暗,客厅里留了一盏明亮的灯,驱散周边的黑暗。
应该是最后一个上楼的忘了关灯。
走到沙发坐下,身体往后仰,呼出一口气,爷爷走了,那个家他也不打算再管了,那个女人也没有了要钱的筹码,他那窝囊废的爸更不会主动联系他。
就这样了。
温渡眠霖霖?
温渡眠一直在客厅里等他,只是去上了个厕所,出来的时候他就坐在沙发上了。
听到她的声音,贺峻霖回头,小姑娘穿着白裙子朝他走来,恍惚了一下,像小天使一样。
贺峻霖怎么还不睡?
温渡眠等你回来
因为知道你心情不好,所以等你回来给你安慰。
她垂眸看他,恰巧他也抬头,两道视线轻轻的、碰在一起,那双曾对她氤氲的桃花眼里,多了一些疲惫。
贺峻霖伸手,拦腰抱住眼前的人,额头贴在她柔软的小肚子上,鼻间全是她的香味,隔着布料,能感觉到温热。
难以抒发的情绪似乎有了消散的迹象。
温渡眠抬头揉了揉他的头发,蓬松的浅栗子色在灯光下愈加柔和,你看,不是非要你作肩膀,我也可以成为依靠。
温情的时光,请你永远停留。
我还要等候,爱人惆怅惘然时,我有坚固的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