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看看我。”
这句话对于纪绘池来说,太过于熟悉了。
而且大晚上在许多年未归的家门口听到自己背后传来这么一句话,就算纪绘池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也会害怕。
克制住内心的恐惧,纪绘池缓缓回头。
没有想象之中的犯罪分子,对方只是一个看起来约莫二十岁左右的普通年轻男子。
她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但仍未掉以轻心。
纪绘池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男子:对方目测一米八五,但是身材较清瘦,如果真的是坏人,只要身上没有武器,那就是她能对付的类型。
就在她考量能否打赢之时,对方薄唇轻启:“你好,你是1203的户主吗,我才刚搬来一个多月,还没见过你诶。”
这时的纪绘池才开始认真地看着他:薄唇,双眼皮,眼睛圆圆的,而且亮晶晶的,鼻子高挺又精致,一头顺毛,略微有一些男生女相,但眉型很大气很整齐,所以整体看起来既清秀又不失阳刚。
纪绘池点点头,没有过多要交流的意思,走进电梯下楼。
原处的魏正恒并未离去,而是走到1203门上的密码锁旁边,从口袋里拿出一些面粉,一股脑扑到锁上。可竟没有留下一个指纹。
“绘绘,不愧是你。”
魏正恒发出一声赞叹,笑着离开。
他轻车熟路地走回自己的住所,走进卧室,打开了衣帽间的一间暗门。
走进去还不到十米,就通向了纪绘池的衣帽间。
魏正恒拿起自己放在角落的拖鞋换上,然后像每天一样在这偌大且空旷的旧房间里踱步。
随后,他走到纪绘池的书房,拿出自己放进抽屉里的日记本,轻叹道:“看来你不能留在这了。”
月光照射下,黑色封皮上的几个红字格外显眼:“执你正义的剑。”
十年来,纪绘池一直都住宿,刚毕业就进入了刑警队,没有思考房子的事。
纪绘池办事效率极高,刚回到酒店就联系好了搬家公司。
估计明天就能入住,然后就在乐城安身、逐梦。
明亮处,纪绘池在规划自己的未来;而阴暗之处魏正恒却在预谋罪恶。
都经历了苦难的两个人却有截然不同的价值观,是天命,更是人心。
从此就预示了,他们是两类人。
次日,刑警队没什么事情可干,傍晚六点多纪绘池就离开了刑警队。
回到家中,一切都既熟悉又陌生。
纪绘池走过房子的每一处,她过去的阴影终于被拂去了。
深夜,纪绘池已入梦。
衣帽间里缓缓走出了一个人。
魏正恒。
他还是改不掉这个习惯。
他无论是走路还是开关门都无一丝声响,因为他就是一只久居黑暗的,见不得光的,活在水沟里的老鼠,至少他这样认为。
纪绘池睡眠浅,一丝声音,一丝光线就能吵醒她。
他知道的。
而且他暂时不想让纪绘池知道她的“好邻居”背后一面。
窗帘的交界处透进一丝皎洁的月光,恰好打在纪绘池的脸上。
造物主绝然是偏爱她的——高挺的鼻梁,浓密的睫毛,形状完美的唇。
她的美绝对是骨相,毕竟连平躺这种死亡角度都能美得不可方物。
若非要挑出一丝毛病,那必是她左额角一道淡淡的浅褐色疤痕。
那是因他而留下的。
魏正恒情不自禁地去触摸那淡淡的伤痕,却又在感受到温存时触电般移开。
他像往常床上无人时一样站在床边。
虚缈的月光将他身形映衬得挺拔。
他腰背笔直,似是只有这样,才能掩盖他骨子里的自卑与曾经岁月低过的头,弯过的腰。
乍一看,他眼里满满柔情。
但只有细细品味才能看出他深藏在眼底和心里的狂热还有近乎病态的眷恋和占有欲。
次日清晨六点半,纪绘池自然醒,整理床铺,洗漱,吃早饭。
时间把控分毫不差,踏出家门刚好七点整。
她活像一台机器,每天按照指令生活。
这样太累了,可若不用充实的安排填补她的生命,她怕她回忆起痛苦。
电梯门刚要关上,就有人挤了进来。
哦,还是认识的。
上次见面没有和他打招呼,但如今已成为邻居,所以该有的社交要有。
纪绘池露出她惯有的微笑,“上次没介绍,你好,我叫纪绘池。”
魏正恒点头,黑色顺毛显得他十分乖张,让纪绘池不禁觉得他是个高中生。
“魏正恒。”他似呢喃道。
纪绘池没听清,又问了一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