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医说,是阿启经历了太多的创伤,长期生活在巨大的压力之下,所以大脑选择性的遗忘了一些事情。”
凤隐的声音有些颤抖,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滚落下来。
凤染看着凤隐如此伤心,心中也不禁涌起一股酸楚,她叹了口气,安慰道:
“凤隐,元启这般,怕是因天启的陨落,悲伤过度造成的。你也知道,他自幼便是由天启带大的,不是父子却胜于父子。你也别太难过了,可能过段时间元启就能恢复了。”
凤隐强忍着泪水,哽咽着点了点头,但她的内心却依然充满了痛苦和无助。
她多么希望元启能够快点好起来,而此时,床上的元启正好奇地看着躲到一旁背着自己不知在说什么的凤染和凤隐,他的眼睛里透露出一丝迷茫和不解。
于是,他转过头,看向旁边的景涧,疑惑地问道:
“凤染姐姐和那陌生的女仙君在说什么啊?”
景涧缓缓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凤染走到元启的床边,轻声问道:
“阿启,你真的完全记不起这些年来发生的事情了吗?”
元启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凤染,似乎对她的问题感到有些诧异。
“凤染姐姐,你今天怎么也变得怪怪的呢?这才过去一天而已啊,而且,这个陌生的女仙君居然说她是我的夫人,还说是你给我订的亲。阿启我还这么小,哪来的夫人呀?”
元启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凤隐。
凤染见状,嘴唇微微抿起,沉默片刻后,她终于还是决定如实告诉元启:
“阿启,她确实是你的夫人。”
元启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一般,惊讶得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地喊道:
“哈!可是看她这样子,明显比阿启大了好多岁呢!凤染姐姐,你就算要给我订亲,也不能找一个比我大那么多岁的女仙君啊!”
元启的这番话简直就是逆天啊!凤染听到后,差点两眼一黑晕过去,她连忙伸手扶住额头,要是等元启恢复记忆之后,知道自己今天说了什么话,怕是会恨不得直接用元神剑把自己给当场劈死!
再看凤隐,她的脸色也是由白转黑,显然被元启的话气得不轻。
凤染见状,赶紧上前去帮凤隐顺毛,安慰道:
“童言无忌嘛,凤隐,元启现在的记忆就是个孩子,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凤隐听了凤染的话,虽然脸色还是不太好看,但还是勉强笑了笑,说道:
“放心吧,师尊,凤隐可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
不过,她心里却暗暗记下了这笔账,等元启恢复记忆之后,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收拾”他一下。
凤染见凤隐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便又柔声对元启说:
“阿启啊,这位女仙君呢,是我的徒弟,名叫凤隐。你别看她打扮得这么成熟,其实她的岁数可比你小多啦!”
元启听了凤染的话,将信将疑地上下打量了凤隐一番。
凤隐见状,连忙主动握住元启的手,笑着说:
“这下,你总该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好吧,阿启信了,其实你一点也不老,刚刚阿启胡说的,有个夫人也挺好,这样阿启在清池宫就不会孤单了。”
元启一脸认真地说道,凤隐心中暗喜,看来元启还是很好哄的嘛,她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然而,还没等她高兴多久,元启接下来的话却又让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我带你去找我三伯吧,就睡了一天就得了一个水灵灵的夫人,我要和三伯分享分享这稀奇事。”
元启兴奋地说道,说着便要下床去找天启。
“阿启!”
凤染连忙伸手拉住了元启,元启被凤染这么一拉,有些疑惑地看向她,问道:
“凤染姐姐,你拉我干什么?我有了夫人,难道不该带给三伯看看吗?”
凤染心里暗暗叫苦,这可如何是好?她也不可能说实话吧。
“阿启,你三伯出去云游了,要过一阵子才回来呢。”
凤染灵机一动,赶忙编了个理由。
“哦,这样啊。”
元启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苦涩地笑了笑,说道:
“那好吧,等三伯回来,我再带夫人去见他。果真应了母亲给我取的弃字,母神不管我,父神不管我,现在连三伯都抛下我了。”
“阿启,事情并非如你所想的那样。”
凤隐听到元启的话后,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酸楚。
元启竟然从未向她说过,他的名字本不是启,而是弃。凤隐连忙劝慰道:
“你的母神和父神都是深爱着你的,只是由于一些特殊的原因,他们无法时刻陪伴在你身旁罢了。天底下,哪有父母会不爱自己的孩子呢?”
然而,元启的脸上却依旧充满了愤恨,他咬牙切齿地问道:
“既然如此,那为何父神要抛弃母神,迎娶那个景昭公主为妻呢?”
面对元启的质问,凤染赶忙解释道:
“那只是一场假成亲,根本不能算数的。你父神心中最爱的人,自始至终都只有你母神一个啊!而且,你母神和父神如今已经和好如初了。”
“我才不信呢!除非母神亲口告诉我,否则我绝对不会相信的!”
元启的态度异常坚决,丝毫不为凤染的解释所动。
凤隐和凤染对视一眼,都感到有些无奈。凤染想了想,转头对景涧说道:
“要不这样,你回神界跑一趟,把上古神尊和白玦神尊请下来,让他们亲自跟阿启解释清楚。”
景涧点了点头,随即化作一道神光,离开了梧桐岛。
来到朝圣殿门口,景涧正准备进去,却突然被门口站着的红日拦住了去路。
“红日神君,不好了,出事了!你快让我进去见二位神尊!”
景涧一脸焦急地说道,然而,红日却不慌不忙地摇了摇头,说道:
“景涧神君,白玦神尊有令,他和小殿下现在谁也不见。要不,你晚些再来吧。”
景涧一听,心中愈发焦急,他瞪大眼睛看着紧闭的大门,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之色。
虽然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去打扰人家的春宵一刻,但是元启毕竟是上古和白玦的亲骨肉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如果不及时告诉他们,那自己岂不是自寻死路?
想到这里,景涧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对红日说道:
“红日神君,这次真的是非常紧急的事情。元启小神君出事了,凤染神君让我来找二位神尊,说是让他们赶紧去梧桐岛一趟。”
听说是元启出事,红日顿感不妙,他转身拍了拍朝圣殿的大门,喊道:
“小殿下,神尊,景涧神君来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上古和白玦才从朝圣殿慢悠悠的出来,白玦看了眼景涧,目光不善。
“景涧,本尊记得你离开长渊殿也没多久吧,怎么又折返回来了。”
景涧定了定神,然后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白玦神尊,是元启小神君出事了。凤染让我来神界,将您与上古神尊请到梧桐岛。”
听到元启出事,上古神尊的心猛地一紧,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焦急地问道:
“阿启出什么事了?不会又把自己的命玩没了吧。”
一想到上次元启在九幽献祭本源的情景,上古的心中就充满了恐惧。
景涧见状,连忙干笑几声,试图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说道:
“命倒是在,只是……景涧不知如何说,二位神尊还是快些和我来吧。”
上古和白玦对视一眼,他们不敢耽搁,立刻跟着景涧一同前往梧桐岛。
当他们赶到梧桐岛时,凤染早已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凤染,阿启呢?”
上古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焦急,凤染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回答道:
“里面呢,我还以为你们忘了自己还有个儿子呢。不过,阿启的情况有些复杂,二位神尊自求多福吧。”
说罢,凤染给了上古和白玦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然后转身与景涧一同离开了梧桐岛。
上古和白玦心中都涌起一股不安。
他们犹豫片刻后,推门走进了凤皇殿。
一进门,他们就看到凤隐正坐在床边,温柔地给元启讲着故事。
凤隐见到上古和白玦,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连忙站起身来,快步迎上前去。
“母神,父神,你们终于来了!”
然而,还没等凤隐开口讲述元启的情况,躺在床上的元启突然看到了白玦,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
“母神,他怎么来了?”
元启的语气中明显带着不满和抵触。
凤隐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苍白,她完全没有预料到元启会如此反应。
她张口想要解释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个尴尬的局面。
“阿启,他是你父神,他怎么不能来看你呢?”
上古意识到元启此时的记忆只停留在了小时候,她的声音有些发颤,她拼命地忍住,不让眼眶中的泪水滑落下来。
然而,元启却似乎对这一切毫无感觉,他只是翻了个白眼,冷漠地说道:
“他不配,母神,你难道忘记了吗?他娶了景昭公主,抛下了你,也抛下了我!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就原谅他?”
“阿启,父神他是有苦衷的……”
上古试图解释,但元启根本不听,他的脸上只有对父亲的怨恨和不满。
白玦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他心中的滋味难以言表,他知道自己是一个合格的神,但在做父亲这方面,他无疑是失败的。
尽管后来元启原谅了他,但他心中始终对元启怀有深深的歉疚。
凤隐看到气氛有些尴尬,她担心元启再说出一些伤人的话,于是连忙说道:
“母神,父神,要不先借一步说话吧。”
说着,她便将上古和白玦带到了偏殿。
“小凤隐,阿启怎么突然间变成这样子了。”
“失魂症。”
凤隐将元启得失魂症的缘由告诉了上古和白玦,得知自家儿子是因为受到的创伤性事件太多和压力过大才导致的失忆,上古几近崩溃。
“是我不好,若不是当时我心死随手就给阿启起了个弃字,若我早早和阿启解释清楚一切,若我不让阿启去拜师,若我好好照顾他关心他而不将其丢到下三界任其自由生长,是不是阿启就不会变成这样子。”
“上古,这不是你的错!”
白玦给上古擦去眼泪,声音略微有些颤抖。
“如果当初我没有狠心不认阿启,能够尽到一个父亲应尽的责任,阿启又怎么会对我怨念如此之深?这一切都是我的过错,是我对不起阿启!”
上古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滚落下来,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凤隐见状,连忙宽慰道:
“母神父神,你们都别太自责了。其实你们也是有苦衷的,只是因为某些原因无法陪伴在阿启身边而已。阿启他心里肯定是明白这一点的,毕竟父母对孩子的爱,是无私而深沉的。他现在不过是暂时失忆了,等他想起来的时候,自然就会好起来的。”
上古听了凤隐的话,稍稍止住了哭泣,她感激地看了凤隐一眼,哽咽着说道:
“谢谢你,小凤隐。”
凤隐微笑着摇了摇头,说:
“母神,您别这么客气。我只是说出了事实而已。现在最重要的是,你们要好好地陪伴阿启一段时间,弥补他小时候父母不在身边的遗憾。”
当他们回到殿内时,一眼就看到了元启那哀怨的眼神。
元启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上古和白玦身上,仿佛在责怪他们为什么这么久才回来。
“母神,你怎么也背着阿启出去说悄悄话?难道你有什么事情瞒着阿启吗?”
元启一脸狐疑地看着上古,脸上写满了疑惑和不满。
上古见状,连忙强颜欢笑,柔声说道:
“阿启,母神岂会有事隐瞒于你?断无可能,阿启明日可否与母神一同返回清池宫小住些许时日?”
“真的吗?那他也会和我们一起去吗?”
说着,元启特意看了白玦一眼,上古点点头,温柔地说:
“当然啦,阿启,你的父神并没有不要你,更没有不要母神!恰恰相反,他非常非常爱我们!等明天回了清池宫,所有的事情都让父神亲自解释给你听的,好不好?”
然而,元启似乎并不太相信上古的话,他撅起小嘴,嘟囔着:
“谁知道他会不会骗我呢……”
然后,他赌气似的把脑袋一扭,不再看上古。
站在一旁的凤隐看到这一幕,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天色已晚,凤隐先去给母神父神安排住处。母神父神先去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