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启终于睡醒了,他缓缓地睁开双眼,长卿正站在床边,满脸写着不高兴。
“长卿,你这是怎么了?为何用如此哀怨的眼神看着为父呢?”
元启一脸疑惑地问道。
长卿见状,冷哼一声,没好气地说道:
“父神,您就别再装傻充愣了!长卿可都快被您给坑惨啦!刚刚奶奶来找您,那门敲得跟打雷似的,您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您睡得可真是够沉的啊!”
元启听了,心里不禁“咯噔”一下,他当然知道后池来找自己,而且那敲门声确实够大的,把他都给吵醒了。
只是他实在不忍心告诉后池真相,才装作没醒,毕竟她现在还怀着身孕呢。
元启干咳了几声,试图掩饰自己的心虚,然后故作镇定地说道:
“呃……那个……为父昨晚确实有些累了,所以睡得比较沉。”
长卿似笑非笑地看着元启,显然对他的解释并不买账。
“父神,无需再做辩解。奶奶此来之意,您定然知晓。您却藏身于屋内佯装熟睡,反倒遣长卿前去应对。如此行径,岂不是陷长卿于不义?”
“后面你不是去开门了嘛,你也知道父神这些天很累,睡的死也很正常吧。”
“父神你就别骗长卿了,父神明明就是不知该如何面对奶奶,你骗的到别人,根本骗不了长卿。”
长卿冷哼,元启尴尬的笑笑,说:
“好啦,是为父考虑不周了,晚些为父去给你买些糖葫芦,就当赔罪了。”
“行吧,那长卿便勉为其难原谅父神了。”
后池做了一个梦,梦里,清穆就站在她的面前,仿佛是那么真实,又那么遥不可及。
后池激动地跑上前,想要紧紧抱住他,可却扑了个空。
她愣在原地,满心的疑惑和不安:
“清穆,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碰不到你?”
后池颤抖着手,试图去拉清穆的手,可她的手却直接穿过了清穆的手,像是触碰到了虚无。
后池的心瞬间沉了下去,她有些崩溃地喊道:
“清穆,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我抓不到你?到底为什么?”
清穆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却带着一丝无奈:
“后池,你所看到的,是我的最后一点灵识。”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击中了后池的心。
她感到自己的世界在瞬间崩塌,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变成了一团黑雾,将她紧紧包裹起来。
她忍不住浑身颤抖,努力地压制着自己的痛苦,不让眼泪潸然而下。
清穆含情脉脉地凝望着眼前心爱的女子。
尽管此时的他只是最后一缕小小的灵识,但他的眼神中却满是难以割舍的情感。
他想要将她的模样死死地刻入脑海,他只愿在没有他的日子里,后池能够坚强起来,带着腹中的孩子,平安快乐地活下去。
“吾妻后池,现在你所看到的,将是我最后的一缕灵识,真正的我已经不在了。”
“这一切并非我所愿,我也无力改变,自你我救回柏玄,柏玄的记忆便不断的涌入我的梦中和脑海中,里面竟然有一些,白玦神尊在神界的记忆。”
“后池,我想我与柏玄,白玦神尊,可能是同一个人。”
清穆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后池的心如刀绞,痛彻心扉。她强忍着泪水,故作平静:
“白玦?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是白玦。”
清穆苦笑了一下,声音低沉地说:
“这种被别人记忆抢占地盘的感觉真的不好受,不过也还好,我看见了你小时候调皮可爱的模样。”
“好什么好,你都要变成别人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明明在神隐山里你有很多机会和我讲明,可你为什么不说?”
清穆心中酸涩,轻声说道:
“我一直不敢告诉你,是因为怕你担心我会消失。何况你身怀六甲,不能受刺激。和你在神隐山的几天中,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唯一遗憾的,便是不能听我们的孩子叫我一声爹了。”
“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变成别人,阿弃说过,在未来,我们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也许,我们还会有相见重逢的一天。”
清穆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迷茫和希望。
“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真的,或许那一天真的能到来呢。也许,我还是我,能与你执手白头;也许,刹那间就会离开,再也不能陪伴你。”
“我希望,我们能够一直一直在一起,但是,天不遂人愿,我答应你一定会回来,没想到,我这一走,与你便是永别,只能用最后的灵识与你告别。”
清穆的声音越来越轻,后池的眼泪已经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不要因为我的离开而难过,也别因为寻找我而受伤。后池,我这一生,虽然短暂,但有你足矣。就算我不在了,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珍重。”
清穆的身躯在后池面前渐渐消散,化作点点荧火,飘散在空中,而他的声音却还在上空回荡:
“我爱你,我的娘子,娘子,我永远爱你。”
后池跪倒在地,泪落如雨,她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些荧火,可它们却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她只能在梦中呼唤着清穆的名字,声音带着无尽的眷恋和不舍:
“清穆……清穆……”
后池从床榻上猛地坐起,这一动静惊醒了在旁边守着的净渊。
净渊原本疲惫的面容瞬间变得紧张起来,他连忙起身,轻声说道:
“后池,你醒了。你动了胎气,我好不容易才保下你腹中的孩子,你可千万别再大喜大悲了。”
后池的身子微微颤抖,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滑落,滴落在枕边,浸湿了一片。
她哽咽着,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悲痛:
“我不信,我不信清穆就这样离开了。我要去苍穹之境,我要让白玦神尊把清穆还给我。”
她不顾自己虚弱的身体,挣扎着想要往门外冲。
净渊见状,心中既焦急又无奈,他一把拉住了后池,急切地说道:
“后池,你去了没用!清穆只是一丝灵识,被真神之力震碎的灵识,连祖神都无能为力。你身怀有孕,难道你还想失去清穆留给你最后的念想吗?”
净渊的话如同一记重锤,敲在后池的心上,让她瞬间停下了脚步。
后池的眸子愈发空洞,她咬着嘴唇,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始终没有再落下。
她好恨,恨自己无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爱之人的离去,却无能为力。
她的心中充满了不甘和痛苦,可净渊的话却让她不得不面对现实。
就在这时,屋外的结界处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
后池和净渊同时一愣,后池连忙拂去眼泪,和净渊一起赶往结界处。
只见凤染倒在外面,整个人处于昏迷状态,身上满是尘土和血迹,。
“凤染?”
后池惊呼一声,连忙蹲下身子,轻轻呼唤着凤染的名字。
净渊也迅速反应过来,他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将凤染抱起,轻声说道:
“后池,先把凤染带回去再说。”
后池点了点头,两人将凤染带回木屋。净渊迅速施法检查凤染的身体,只见凤染的脸色苍白,呼吸微弱,显然是受了重伤。
净渊皱着眉头,低声说道:
“凤染受了重伤,此时十分虚弱。这伤势……估计又是芜浣的杰作。”
“父神,爷爷是因为怕芜浣伤害奶奶才对奶奶不闻不问,那为什么你不去把她解决了呢?解决了芜浣,爷爷是不是就可以回到奶奶身边了?”
长卿仰起小脸,眼睛里满是疑惑和不解,仰头看向元启,稚嫩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仿佛在期待着一个能让他满意的答案。
元启叹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和复杂。
他轻轻摸了摸长卿的头,声音低沉而缓慢:
“长卿,这事没那么简单。这只是父神之前和你讲的一部分原因,还有一部分……”
“还有什么?”
长卿好奇地追问,她尚且年幼,还不懂得什么是混沌之劫,只是单纯地觉得,只要解决了芜浣,一切问题似乎都能迎刃而解。
她望着自家父神,眼中满是期待和好奇。
元启望着长卿那清澈的眼睛,心中五味杂陈。
他并不想让自家女儿早早地知道这些复杂的事情,毕竟她还只是一个孩子,不该被这些沉重的真相所困扰,他轻声说道:
“长卿,这是属于你爷爷和奶奶的一场情劫,我们不能过分干预。”
“情劫?”
长卿皱了皱眉,显然对这个词感到陌生。他想了想,又说道:
“可是父神,长卿不忍看到这个时间段的奶奶那么难过。我们帮帮她好不好?”
长卿扯了扯元启的袖子,眼神中满是恳求。
在他看来,只要父神愿意,没有什么是不能解决的。
元启看着长卿那充满期待的小脸,心中涌起一股无奈。
小孩子总是单纯地认为,只要有足够的力量,就能改变一切。
然而,有些事情并不是靠力量就能解决的。
他轻轻叹了口气,蹲下身子,与长卿平视,轻声说道:
“长卿,有些事情,即使我们想帮,也未必能帮得上。而且,有些事情,需要他们自己去面对,去解决。我们能做的,只是在旁边默默支持,而不是直接插手。”
长卿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不太明白,但他能感受到元启话语中的认真。
他抿了抿嘴,小声说道:
“可是,看到奶奶难过,长卿心里也很难受。”
长卿扯了扯元启的袖子,元启无奈,小孩子就是单纯啊,他就算帮,又能帮的了多少。
另一边,凤染终于从昏迷之中醒了过来。
她微微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模糊,但很快便适应了屋内的光线。
当她看到坐在床边的后池时,眼神中闪过一丝急切。
她快速从床榻上坐起,还没等后池开口,便抢先说道:
“后池,你听我说,你千万不要激动!白玦已经回来了,昔日的清穆已经不在了。我今天变成这样,便是拜其所赐。你千万别冲动去找他!”
后池听到凤染的话,心中一震,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和痛苦。她低声问道:
“天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入神隐山不到百年,先是失去了清穆,又是你受重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后池的声音有些颤抖,她已经麻木了,泪水似乎已经流干,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白玦的回归,就意味着清穆的牺牲。
见后池不语,凤染缓缓说道:
“你也别太难过,身体要紧。如今景昭栽赃我以魔力吸食凤族灵力,白玦下令将我押入天牢。若非景涧偷偷放我出来,我也不可能来到这神隐山。估计要在这躲上一阵子了。”
夜晚,明月高悬,银色的月光洒在苍穹之境的宫殿上,显得格外静谧。
白玦坐在殿内打坐,周身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仿佛与这宁静的夜融为一体。
然而,突然间,白玦敏锐的感知捕捉到了一丝异动。
他的眼睛猛地睁开,目光如电般扫向窗外。
只见一个黑影从窗边一闪而过,动作敏捷而迅速。
“是谁?”
白玦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他站起身,大步走向窗户,猛地推开。
然而,外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白玦皱了皱眉,心中有些疑惑,莫非自己看错了?
他微微闭上眼睛,试图感应周围的气息,却什么也没有察觉到。
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传来,嘭嘭嘭——声音不大,却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白玦转身走向大门,缓缓打开。
门外站着一个软萌萌的小姑娘,她的眼睛大大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怯生生的可怜,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悯。
见白玦开了门,小姑娘可怜巴巴地抬起头,轻声说道:
“神尊叔叔,我迷路了,你可以送我回家吗?”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带着一丝稚嫩的童音,让人忍不住心生柔软。
白玦微微一愣,随即皱起眉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审视:
“你是谁?是怎么在我苍穹之境内迷路的?我在苍穹之境布了结界,陌生人根本进不来。你那么小,是怎么闯入苍穹之境的?”
他心中隐隐觉得不对劲,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轻易闯入他布下的结界?这背后一定有蹊跷。
白玦的目光在小姑娘身上扫过,突然,他的眼神微微一凝。
等会儿,眼前的小姑娘好像有些熟悉,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他努力回忆着,脑海中浮现出一些零散的画面:清穆是不是带过这小姑娘去南海城吃过馄饨?
还有,这小姑娘的父亲,给后池腹中的孩子起了名叫元启。
白玦记得也不太清楚了,毕竟他与清穆的灵识还没有完全融合,记忆有些混乱。
但他能感觉到,这个小姑娘绝对不简单。
为了确定小姑娘是否就是清穆带去南海城的那个孩子,白玦面色凝重,缓缓俯下身去,用一种低沉而严肃的语气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狡黠,却又掩饰得很好。
她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轻声说道:
“我叫长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