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宋亚轩记得第一次见到刘耀文时，对方正把偷来的压缩饼干塞进流浪猫的嘴里。军区大院的围墙上，那个穿着不合身作训服的少年转过头，嘴角还沾着饼干屑："看什么看？没见过雷锋同志做好事？"
后来他们成了特种部队最年轻的搭档，一个擅长千米外取人性命，一个精通近身格斗。刘耀文总说他们是"光与影的绝配"，就像宋亚轩银白的耳机线和他漆黑的战术手套永远缠在一起
"亚轩"此刻刘耀文的声音在通讯器里失真，背景是连绵不断的爆炸声，"东南方三百米，给我开条路"
宋亚轩趴在废弃水塔上，狙击镜里映出十三个正在包围刘耀文的敌人。他呼吸变得绵长，扣动扳机的节奏如同心跳。十二声枪响后，最后一个敌人被刘耀文拧断了脖子
"留活口！"宋亚轩刚喊出口就听见惨叫。他冲下楼时，刘耀文正把匕首从俘虏眼眶里拔出来，血珠溅在他睫毛上，像红色的星星
"他说要引爆化工区"刘耀文甩了甩匕首，"五万吨氯气"
宋亚轩的心沉了下去。他们身后三公里就是二十万人口的城区
2
警报声刺破夜空时，刘耀文正在给宋亚轩看手机里的婚纱照。照片上的女孩笑的很甜，有着梨涡，"我妹下个月结婚，你小子必须..."
"全体注意！D区发生泄漏！"队长的声音从对讲机炸开，"重复，这不是演习！"
宋亚轩看着刘耀文的表情凝固成战术手册上的"任务状态"。他们冲向装甲车的路上，刘耀文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等会儿跟紧我"
化工园区已经变成绿色雾海。防毒面具里，宋亚轩听见刘耀文急促的呼吸声。他们在控制室找到了被破坏的阀门系统，液晶屏上倒计时还剩04:37
"能修吗？"宋亚轩用匕首撬开控制面板
刘耀文扯出一把电线，"需要手动关闭地下三层的主阀门"他顿了顿，"我下去"
"不行！氯气浓度——"
"记得我妹妹的婚礼吗？"刘耀文突然笑了，"替我给她带份大礼"说完就把宋亚轩推进通风管道，反锁了闸门
3
宋亚轩踹开每一道门。当他找到刘耀文时，那个总说要活到一百岁的家伙正蜷缩在阀门旁，防毒面具碎了一半。绿色雾气从他口鼻间溢出，像某种诡异的呼吸
宋亚轩冲过去抱住刘耀文
"阀门...关上了..."刘耀文说话时，血沫顺着下巴滴在宋亚轩的作战服上，"牛逼不？"
宋亚轩将他抱起，往出口走，"闭嘴保存体力！"他摸到刘耀文后腰黏糊糊的伤口，想起俘虏说的"化工区埋了雷"
"亚轩"刘耀文突然抓住他的肩章，"我好像...看见我妈妈了..."
"那是氯气中毒产生的幻觉！"宋亚轩声音发颤，"你妹妹还在等你当伴郎！"
刘耀文的瞳孔开始扩散，却突然笑起来。他染血的手指摸上宋亚轩的脸，在防毒面具上留下五道血痕："哥们救救我呗...我还没活够..."
宋亚轩的眼泪砸在刘耀文开裂的嘴唇上。怀里的身体突然变得很重，像他们第一次跳伞时刘耀文偷偷多背的十公斤装备
4
葬礼那天，宋亚轩穿着常服站在队伍最前方。刘耀文的妹妹把一朵白玫瑰放在棺材上，轻声说："我哥的遗物里...有给你的东西"
在堆满勋章的铁盒底下，宋亚轩找到一张照片
背景是新兵连的晾衣场，两个晒得黝黑的少年勾肩搭背。照片背面写着："替我看看明天"
风吹过训练场，宋亚轩听见幻觉中的笑声。他抬头看向万里无云的蓝天，想起刘耀文常说的话："这种天气，最适合打一架了...."
狙击子弹破空的声音突然响起。宋亚轩本能地扑倒身旁的战友，在第二声枪响前锁定了八百米外的狙击点。扣动扳机时，他感觉刘耀文的手指覆在自己手上
"砰——"
远处的身影应声而倒。宋亚轩抹了把脸，摸到满手冰凉的泪水。风里传来细碎的声音，像是谁在说："牛逼啊，宋亚轩"
5
宋亚轩回到宿舍时，铁盒里的勋章在台灯下泛着冷光。他机械性地擦拭着每一枚——刘耀文总说这些亮晶晶的小玩意儿像糖果，可他现在再也尝不到甜味了
指腹触到盒底时，他摸到了纸张的边角。一张折叠的便签纸，边缘已经泛黄，像是被反复展开又折起过无数次
「宋亚轩：
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我终于怂到死都没敢当面告诉你
新兵连第一次见你，你站在太阳底下，白得发光。我当时想，这少爷兵肯定撑不过三天。结果你他妈比我还狠，负重跑吐了也不认输。
后来你教我调狙击镜，我故意装不懂，其实就想多听你说几句话。你骂我笨的时候，眼睛亮得像星星
有次你发烧，我偷了医务室的退烧药。你迷迷糊糊抓住我的手说"耀文别走"，我心跳快得差点儿把队医招来
宋亚轩，我可能活不到退伍了。但要是真有下辈子，咱们不当兵了，去开个奶茶店吧。我负责偷喝珍珠，你负责骂我
—— 刘耀文 2022.4.1
（不是愚人节玩笑）」
纸张突然变得模糊。宋亚轩用袖子狠狠抹眼睛，却蹭了满手水渍。他想起最后一次任务前，刘耀文在装甲车后偷偷往他背包塞巧克力，被他抓包时还嬉皮笑脸："补充血糖懂不懂？你这狙击手要是手抖——"
现在他的手抖得连便签都拿不稳
窗外传来集合哨声，宋亚轩条件反射地站起来。镜子里，他的作训服肩上还别着刘耀文的姓名牌——葬礼后他就再没摘下来过
"替你活着呢"他对空气说，喉咙里泛着氯气的灼烧感
7
宋亚轩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浸透了后背。他猛地坐起身，手指不自觉地摸向枕下——那里空空如也，枪早已不在。退役三个月了，他的身体却还停留在战场状态
窗外，初春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来，在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宋亚轩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数着呼吸节奏，像心理医生教他的那样。一、二、三...直到心跳不再那么剧烈
"刘耀文..."他轻声念出这个名字，喉咙干涩得发痛
梦里，他又回到了那个该死的仓库。宋亚轩永远忘不了那一刻——刘耀文躺在他怀里，鲜血从防弹衣的缝隙中汩汩流出，染红了他的双手，这个混蛋临死前还在笑着说“哥们救救我呗，我还没活够”
宋亚轩抹了把脸，指尖触到冰凉的泪水。他起身走向浴室，冷水冲在脸上也无法洗去对刘耀文那种如火焰蔓延般的思念
洗漱完毕，他站在狭小公寓的镜子前，审视着镜中的自己。右眉上那道疤是刘耀文亲手给他缝的，当时那家伙还开玩笑说"破相了更好找对象"
"今天得去店里"宋亚轩对自己说，声音在空荡的浴室里回荡
半小时后，他站在了"文轩茶记"的门前。这家位于城郊的小奶茶店是他用退伍金盘下来的，店面不大，装修简单，但胜在租金便宜。招牌是他自己设计的——两个简笔画的军人背影，并肩站在夕阳下
推开门，熟悉的甜香扑面而来。宋亚轩不擅长甜食，但刘耀文生前嗜甜如命，尤其爱喝芋圆奶茶。开店前，宋亚轩特意去学了三个月，就为了能做出和刘耀文描述中"完美"的味道接近的奶茶
"早上好，宋哥"兼职大学生小林已经在了，正在擦拭柜台
宋亚轩点点头，径直走向后厨。他需要忙碌起来，才能阻止那些画面在脑海中闪回
上午的客流量很少，这是常态。宋亚轩不善言辞，更不懂营销，店里全靠街坊邻居偶尔光顾维持。他站在操作台前，机械地重复着煮茶、加奶、调糖的动作，思绪却飘回了军营
那是个下着小雨的傍晚，刘耀文神秘兮兮地拉着他溜出基地，去了镇上唯一一家奶茶店
"尝尝，绝对比食堂的刷锅水强一百倍！"刘耀文把一杯冒着热气的奶茶塞到他手里，眼睛亮晶晶的，像是一只狗狗
宋亚轩记得自己皱着眉喝了一口，甜得发腻，却在那家伙期待的目光中违心地说"还行"刘耀文立刻笑得像个孩子，说等退伍了要开一家奶茶店，名字就叫"文轩茶记"
"叮铃"——门铃打断了回忆。宋亚轩抬头，看见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站在柜台前，正皱眉研究菜单
"欢迎光临"他放下手中的量杯，走向前台
来的女孩正是刘耀文的妹妹，刘清婉
宋亚轩的视线模糊了
刘清婉看到柜台后墙上挂着的照片。那是宋亚轩和刘耀文在退伍前的合影，两人穿着迷彩服，肩并肩站在基地门口，刘耀文的手臂搭在宋亚轩肩上，笑得灿烂
"他总在信里提起你"刘清婉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宋亚轩感到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他转身从操作台下拿出一个铁盒，打开后里面是厚厚一沓明信片，每一张背面都画着两个火柴人开奶茶店的涂鸦
"我答应过他"宋亚轩轻声说，将铁盒推向刘雨桐，"虽然...虽然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刘清婉拿起一张明信片，指尖轻轻抚过上面幼稚的涂鸦。泪水滴在纸面上，晕开了蓝色的墨水
"哥哥最喜欢喝芋圆奶茶。"她突然说，抬起泪眼看向宋亚轩，"你会做吗？"
宋亚轩点点头，转身走向操作台。他的手在微微发抖，但动作却很稳。煮茶、加奶、放入煮好的芋圆...每一步他都做了无数遍，仿佛这样就能让刘耀文尝到似的
当他把做好的奶茶递给刘清婉时，女孩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然后愣住了
"怎么了？不好喝吗？"宋亚轩紧张地问
刘雨桐摇摇头，眼泪又涌了出来："不...是和哥哥描述的味道一模一样。他在信里说过，如果能喝到你做的奶茶，一定是世界上最好喝的"
宋亚轩感到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碎裂开来。他低下头，不想让女孩看到自己失控的表情
窗外，一阵风吹过，门前的风铃叮当作响，像是遥远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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