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舱的蓝光在视网膜上灼烧出残影,像一场无声的噩梦,无法抹去也无法挣脱。
丁程鑫的手指陷进再生凝胶,触感像在抚摸腐烂的蓝鸢尾花瓣,黏腻而冰冷。
他的呼吸略显急促,胸腔的起伏与周围电子仪器的滴答声交织成一片,像是某种无形的倒计时。
马嘉祺的机械义肢悬停在他后颈上方,手术刀反射着培养舱里胚胎的脉动。
丁程鑫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偏向右侧,透明舱壁后,那些未成形的人体正沉睡在黏液中,心脏跳动的频率与医疗舱的仪器声共振,竟与他的心跳如出一辙——快三秒,慢两秒。
这种节奏令他愕然,却又带着熟悉的窒息感,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儿时与马嘉祺在排水管敲击出的暗号。
“别动。”Alpha的声音低沉得像一场风暴,呼吸扫过他的腺体,带着朗姆酒信息素的气息,混杂着消毒水的冷冽味道,在鼻腔里酿成一杯危险的鸡尾酒。
金属指尖毫不犹豫地捏碎了结晶化的血痂,丁程鑫的身体猛地一颤,后颈传来钻心的刺痛感。
马嘉祺垂下目光,全息投影在空气中展开,蓝色的光线将丁程鑫的DNA螺旋图谱投射到眼前。
“蓝鸢尾毒素正在改写你的基因链。”马嘉祺的语气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实。
丁程鑫盯着那片DNA投影,瞳孔微微收缩。他看见自己的基因螺旋上缠绕着荧光花藤,每当马嘉祺清除一段变异基因,就会有新的蓝鸢尾在碱基对上绽放。
那些鲜艳的花瓣像是胜利者的旗帜,肆意占据着他生命的每一寸痕迹。
他的呼吸加重,胸腔像被铁环勒紧,这哪里是治疗,分明是在他的生命图谱上播种死亡。
手术刀刺入溃烂皮肤的瞬间,记忆如病毒般入侵。丁程鑫的视野模糊了片刻,接着,他看见了过去的自己。
二十岁的他站在观测窗前,窗口的玻璃上倒映着一张苍白的脸。
实验室的灯光冷得刺骨,马嘉祺的白大褂溅满血迹,血液从培养舱里破开的克隆体脑浆中喷涌而出。他的机械义肢精准无误地操控着蓝鸢尾的根系。
那些纤细的根须如同活物,穿透垂死者的皮肤,将他们临死前的记忆抽取出来,通过通风管道传输到某个未知的地方。
记忆的哭嚎在丁程鑫的脑海中刻下深深的裂痕,每一声尖叫都像是一根刺,扎进他的神经深处。
他猛地睁开眼,抓住了马嘉祺的机械义肢,指甲在冰冷的金属表面刮出刺耳的声响,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他的声音嘶哑,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把我变成人形U盘,把耀文他们变成活体传感器……”
马嘉祺没有回答,镜片后的瞳孔流转着冰冷的数据流。
他抬起手腕,腕表投影出一张银河系的星图,银蓝的光线在空气中铺展开来。“因为我们需要载体来储存文明。”他的指尖轻轻点在猎户座旋臂上,“当太阳吞噬地球时,这些蓝鸢尾种子会带着人类的记忆,在宇宙中重新绽放。”
医疗舱突然剧烈震动,像是某种巨大的生物在地底深处苏醒。
隔壁实验室的胚胎舱开始沸腾,液体翻滚着,舱内的胚胎正在快速生长,皮肤表面浮现出玫瑰纹路。
丁程鑫的视网膜不受控制地同步接收了影像——他看见刘耀文在某个暴雨夜被藤蔓刺穿,血液染红了地板,而他的基因编码正通过蓝鸢尾的根系汇入地核。
在那里,沉睡着一个巨大的星球级培养舱,根须如同触手,将无数记忆碎片汇入其间。
「我们不过是文明的孢子在苟延残喘。」
丁程鑫在剧痛中顿悟。
他从孤儿院的初拥开始,到俱乐部的一次次试探,所有的暧昧和情感都只是一场基因筛选的伪装。
马嘉祺要的不是情人,而是一个能承受星际旅行的完美标本。
警报声在医疗舱内骤然响起,撕碎了所有的幻觉。
防爆门被人撞开,贺峻霖踉跄着闯了进来,逆时怀表在他的掌心迸发出刺目的光芒。“时空裂缝在俱乐部地底扩张,张真源的药剂……”
他的声音突然卡住,白大褂下伸出了一株蓝鸢尾藤蔓,紧紧缠绕住他的胸口,“……是催化剂!”
丁程鑫翻身滚下手术台,身上的再生凝胶在空中拉出黏稠的血丝。
马嘉祺毫不留情地挥动机械义肢,穿透了贺峻霖的胸腔,但拽出的却不是心脏——那是一团正在跳动的蓝紫色肉瘤,肉瘤的表面清晰地印着青龙会的火焰徽章。
“看来标本库被污染了。”马嘉祺的语气依旧平静,他碾碎了那团肉瘤,荧光汁液在地板上蔓延,绘出了一张星图。
他将玫瑰匕首甩出,刀刃插在丁程鑫腿间,带着不容拒绝的威压。
“给你两个选择。”Alpha低下头,目光贯穿丁程鑫的灵魂,声音冷酷如冰,“做我的文明火种,或者……”
整面墙的胚胎舱在那一刻同时爆裂。
湿滑的黏液泼洒一地,数百个刘耀文的克隆体从破碎的舱壁中爬出,瞳孔里闪烁着蓝光。
他们的声音低沉而整齐,仿佛从某个深渊传来:“丁哥,我们听见母体的呼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