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浮动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三庆园后院的青石板上还凝着露水。李云舒将八角鼓搁在井台边，鎏金护甲映着晨光擦拭鼓面。忽然一片海棠花瓣飘落鼓心，她抬眸便见张云雷斜倚回廊，月白大褂的袖口沾着新摘的棠花。

“师姐的鼓擦得比九良的三弦还亮。”他腕间银链轻响，链坠不知何时换了白玉雕的海棠花，“昨儿师父说，这鼓当年是白师叔用老梨花木打的。”

李云舒指尖抚过鼓边鱼纹：“白师父临终前说，这鼓得沾过血才出金石声。”她忽地翻腕亮出护甲内侧的浅疤，“十二岁试威亚那回，血渗进木纹里了。”

张云雷的银链突然缠住她手腕，链坠海棠花贴上那道旧疤：“当时我翻墙去同仁堂偷金疮药，被栾队逮着扫了半月茅房。”

后台更衣室飘着槐花香，孟鹤堂举着糖葫芦满场追周九良：“还我山楂！你拿它当三弦拨片还削这么尖！”

周九良抱琴闪到李云舒身后：“师姐您评理，孟哥昨儿把糖浆滴我琴箱里，招来一窝蚂蚁！”

张九南裹着荧光绿大褂撞开门：“家人们！今儿疯狗导航带您解锁三庆园密室——哎这镜子咋照不出我英俊的脸？”

秦霄贤从辣条箱后探头：“南哥，您脸上沾着云片糕的猫毛！”

李云舒正欲调解，忽觉腕间银链一紧。张云雷将她拉到妆镜前，指尖拈着棠花别在她鬓角：“今儿《黄鹤楼》的妆，得配这花。”镜中映出他低垂的眉眼，呼吸扫过她耳畔，“白师叔当年登台，鬓边总要簪朵西府海棠。”

子时散场，李云舒独留戏台加练。鼓点惊起梁间宿燕，忽闻三弦声自月洞门传来。张云雷抱琴倚着红柱，银链在月光下泛着泠泠清辉。

“师姐可知，《霓裳羽衣》的鼓点要这么落。”他指尖勾弦，弦音竟暗合她方才的节奏，“白师叔教我这曲时说过，鼓为骨，弦为魂。”

李云舒的护甲悬在鼓面三寸：“你十四岁那年雪夜翻我窗，就为送这曲谱？”

银链忽地缠住鼓槌，带着她的手击出串珠玉般的脆响：“那晚你烧得说胡话，非要听《风雨归舟》。”

暗香浮动，海棠花瓣簌簌落在鼓面。李云舒忽觉鬓边微痒——张云雷的指尖正拂去她发间落花，银链缠着两人的影子投在斑驳戏台上，似幅写意水墨。

次日《黄鹤楼》演至酣处，张九南的荧光大褂突然勾住幕布。李云舒飞身救场，鎏金护甲刚触到衣角，却被张云雷的银链缠腰拽回。

“捧哏的位子可禁不住这么摔。”他揽着她旋身避开倾倒的灯架，月白大褂扫过她鎏金护甲，在追光灯下漾出星河般的光泽。

台下尖叫震天，秦霄贤抱着企鹅玩偶乱入：“家人们！这是新编《英雄救美》特别返场！”

李云舒反手将鼓槌掷向他：“老秦，你的辣条藏在更衣室第三格！”

夜深人静，李云舒在库房翻出尘封的戏箱。褪色的戏服上别着干枯海棠，泛黄纸条写着：【甲午年腊月初七，云雷赠】。

“那年你拜师，我偷了师父的棠树种在院角。”张云雷的银链缠上她指尖，链坠海棠与干花严丝合缝，“白师叔说，西府海棠最衬鼓曲青衣。”

李云舒抚过戏服上的血渍——分明是她十二岁那日的伤。暗处忽然传来铁锤的响鼻，周九良幽幽举灯现身：“孟哥让我找辣条…您二位继续？”

章末彩蛋

次日开箱，观众发现戏台角落新移栽了西府海棠。张九南的荧光大褂沾满花粉，秦霄贤的辣条箱里塞着《海棠花养护手册》，扉页题着：【鼓弦相和，春色如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