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起雾时

重庆的冬天总带着股潮湿的霉味。

枳卿靠在公交车窗上，看着外头灰蒙蒙的天色在楼宇缝隙间流淌。手机备忘录里还躺着于恩熙发来的消息："宝贝我就在停车场补觉，你拍完十八楼记得给我带杯冰美式——要时代峰俊楼下那家罗森的！"

目光落在回复的表情上，枳卿低头笑了笑

车身突然剧烈颠簸，前排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枳卿条件反射抓住扶手，身体却受惯性往前摔，额头结结实实砸在栏杆上

嘶，她扶着脑袋坐起身，余光瞥见旁边戴黑色口罩的男生正在调整鸭舌帽。动作小心翼翼的，像猫咪在磨爪子。

"警告，宿主生命体征出现异常波动。"机械音在耳蜗深处炸响时，枳卿差点把手机扔进前面大爷的保温杯。眼前忽然浮现半透明面板，猩红的倒计时正在跳动：00:29:47。

什么情况？智子终于入侵地球啦？

她有些怀疑地往车窗边缩了缩，给裹成粽子的少年让出更多空间。早班车弥漫着菜籽油与消毒水混杂的气息，前排大妈挎着的芹菜叶扫过座椅缝隙。再一次，机械音在耳畔炸开：

【检测到适格宿主，末日求生系统正在绑定】

怀里突兀出现的黑金古刀毫无征兆地发烫，枳卿差点把帆布包甩出去。余光瞥见少年疑惑的视线，她死死攥住包带。倒计时突然加快，让她心里更加紧张

"师傅！前面路口能停吗？"前排西装男突然起身。

司机后颈泛起不正常的青灰色，握方向盘的指节发出咔咔脆响。男孩猛地抓住前排座椅，枳卿已经抄起了安全锤。

她很久以前就想这么干了。

轮胎摩擦声刺破晨雾的刹那，她看清司机脖颈爆出的黑色血管。

这一刻，不再犹豫

"低头！"

钢化玻璃炸裂的脆响混着丧尸的嘶吼，旁边的人还在发愣，眼见前排的大爷已经瘫倒在地开始抽搐，保温杯骨碌骨碌滚进座位底下，枳卿拽住他的手腕纵身跃出

落地瞬间就势翻滚，手还不忘护住对方的头，运动裤在柏油路上擦出裂痕。身后公交车撞上护栏，金属扭曲声中爆开第一声惨叫。

落地摔得很疼，这是枳卿跳窗成功后的第一个想法

人行道积水倒映着失控的车流，一辆出租车撞进报刊亭，司机正啃咬安全气囊。

贺峻霖的口罩在翻滚中脱落，露出小半张苍白的脸。枳卿反手抽出黑金古刀，刀鞘砸碎扑来的丧尸头颅时，感觉系统面板在意识中展开。

【新手礼包：张起灵气质滤镜（永久）】

腐臭味突然浓烈，她转身费力劈砍。一点准备也没有，太突然了。贺峻霖怔怔望着这个方才还缩在角落的姑娘，此刻马尾飞扬如墨，刀光过处竟有霜雪之气。

"快走！"

两个字裹着山涧寒泉般的清冷，贺峻霖下意识点头。跑过三个路口时他摸出手机，家族群里最新消息停在二十分钟前：张哥说储藏室有泡面。

电梯停运的提示灯猩红刺目，消防通道传来拖沓的脚步声。遭了，追上来了！枳卿甩刀振血的姿势忽然顿住，不知所措间，被贺峻霖一把拉着往另一个方向跑

太好了，是员工电梯，我们有救了

电梯间镜面映出她煞白的脸，马尾散开几绺碎发黏在颈侧。

"十八楼。"男生喘着气按下楼层键，精致的脸庞一览无余。枳卿突然想起闺蜜床头那张贺峻霖生写，此刻他眼尾泛红的样子和照片上拍戏的路透重合。

所以，这是真碰上了？于恩熙知道了肯定会后悔没出门。。。

不过……这种情况，也说不准

贺峻霖还在电梯里胆战心惊，枳卿却还有心思游神

滴——，到了，她一瞬抽离思绪

金属门开合的声响惊动了走廊里的东西。枳卿反手抽出消防斧，听见身后此起彼伏的响动。七个年轻人挤在会议室门口，穿酒红色卫衣的那个突然瞪大眼睛："贺儿？"

说时迟那时快，来不及寒暄，扭曲的身影已经冲到了面前

染血的斧刃卡进丧尸锁骨时，枳卿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这不是小时候玩过家家的木刀，腐烂血肉的触感顺着斧柄震颤虎口。她抬腿踹飞扑来的怪物，后腰撞上饮水机发出闷响。

"先关门！"穿高领毛衣的男生一把拽过贺峻霖。枳卿在门缝闭合前瞥见他腕表折射的冷光，表面嵌着枚小小的羽毛装饰。最后一个进来的是扎小揪揪的男生，他反锁门栓的动作带着舞台剧式的夸张。

会议桌被推过来抵住门板。穿牛仔外套的男生突然指着枳卿的帆布鞋："你鞋带散了。"她低头看见鞋尖沾着的脑浆，突然想起这是于恩熙送她的生日礼物。

咦，好恶心。要不是场合不对，她都有点想yue。

眼角有泪痣的男生看了她一会儿，像是考虑了一下才递来纸，"要湿巾吗？你脸上..."他手指悬停在距离她颧骨三公分处，袖口滑落时露出腕间红绳。

她依旧沉默，从口袋拿出纸巾擦拭掉血迹

门外传来指甲抓挠金属的声响。穿灰色连帽衫的男生突然开口："马哥，电话一直打不通，怎么办？"被称作马哥的人正在检查贺峻霖手肘擦伤，闻言抬头时露出凌厉的下颌线。

马嘉祺不出声，没人再说话了，练舞室一下安静下来

明显是在排斥她，枳卿感受到

她默默退到角落。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可攻略对象：贺峻霖（初始好感度15）]。她盯着那个突兀的数值，想起刚才逃生时交握的温度。墙上的电子钟显示16:23，距离丧尸爆发过去57分钟。

她把黑金古刀收入刀鞘，拎起斧头转身——既然如此，她先走了。

贺峻霖突然抓住她卫衣下摆。这个动作让正在拆零食包装的卷发男生停下动作，薯片碎屑簌簌落在深棕地毯上。

气氛更冷了

"松开"，枳卿甩掉刀尖黑血时，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她转头看见挤在门边的少年们，心里轻嗤。目光扫过某人眼尾泪痣时突然僵了一瞬

张真源递矿泉水的动作停在半空。女孩平凡的面容蒙着层雾霭般的清冷，运动卫衣溅满黑血却无损通身气度。最违和的是她脚边帆布包上，某位顶流少年时期的Q版笑脸正在晃动。

"您...是公司新签的武打演员？"丁程鑫试探着开口，指尖无意识摩挲手机边缘——依然没有信号。

枳卿低头看着包里露出一角的签名照，那是十二岁生日时辗转求得的珍宝。再抬头时眼中霜色愈重："顺路避难。"

贺峻霖一看她脸色不太好，连忙打圆场，“她救了我，我们是在公交车上一起逃出来的，肯定不是私生。”

听见私生二字，枳卿眨了一下眼，抬头看了看七人的表情，突然明白了什么

虽然但是，她的确不想呆在这里

也不管背后的人悄声讨论什么，不顾贺峻霖欲为她说话的眼神，头也不回，开门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