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错

第一章 错（2/1）

窗外的雨倾盆而下，灰黑色的天幕仿佛被厚重的湿雾所笼罩。尽管雨水肆虐，屋内却依旧闷热得令人窒息。我踮起脚尖，吃力地推开高处的窗扇，一股冷风裹挟着湿润的气息扑面而来。

或许是窗子太旧，也许是风太强劲，窗户玻璃“砰”的一声碎了一地，我转头看了看许辰瑾，关上了窗子。

许辰瑾突然惊醒一般，给了我一个响亮的耳光，甩上门要来打我:“你个扫把星，克死了你爹还不够吗？我怎么会生下你这个祸害，你就是我人生的一个污点，你怎么不去死。你去啊，去死啊。”她打着，完全一副泼妇的样子。

是啊，我该死！可父亲去世是我的错吗？他嫖赌打架是我的错吗？异瞳是我的错吗？近邻亲友厌恶嫌弃又是我的错吗？

我做了什么？做错了什么？

我心头猛然一震，酸楚与愤怒如潮水般将我淹没，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我死死地盯着她，下意识地咬着嘴唇，一丝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开来。

我只是木然地站在那里，没有说话，没有哭，只是静静的站着，任凭女人的打骂。

女人打累了，骂完了，倒在地上痛哭:“你个死玩意儿滚啊，滚出去。”

我没有像往常一样默默收拾一地狼藉，看了一眼这个叫我生又叫我去死的女人默默关上了门。

一辈子都不会再打开的，令人恐惧的一扇门。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点一点的失望，逐渐积累，变成不可挽回的绝望，我不记得了。

无数次动了离开的念头，离开这个肮脏的是非之地，离开这些肮脏的人。

我走到床头翻出那只破破烂烂的布包，上面有线歪歪扭扭的缝着一个“攸”字，证件和钱都在。

董健心情好的时候会给我几张红票子，当然不是什么干净钱，但我不会不要。

本来打算给许辰瑾过生日用的，我记得她以前最重视过生日了，今年是她的四十四岁生日，在五月初一。

但是现在不用了。

我一直想不明白的是董健他都出轨了，我妈怎么还那么爱他，他手气不好时回了家都是会找人泄愤的，我妈还心甘情愿往上凑，任他打，任他骂。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董健没遇见那个红头发的女人，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许辰瑾都撞见他和那女人不止一次了，但她就是不信，明明那么重视生日的一个人，却在董健的一次次敷衍下收场，在收到董健从那个女人那里拿她捡剩下的包送给自己时还那么高兴。

别人都说我妈是个贱婊子，凭着一副好长相“生意”是越做越火，她是骗婚的，我爸只是她的一个顾客，事后她找到董健说她怀孕了，要结婚。

我爸他家里人知道我妈是什么货色，死活不同意，那时董健还没接触赌博，也算是个大老爷们儿 ，自觉得心里有愧，再加上我妈的死皮赖脸，这门婚事就成了。

但他们家人不承认我妈，婚礼办得很潦草，婚后也没给她什么好脸色，自然也不认我这个孙子，所以董健死后他们一次也没来过，他们甚至划了一条明显的界限。

习惯了也就不痛了。

没爱的小孩儿会自己找糖吃，至少许攸若会。

第一章 错（2/2）

窗外的雨滴滴答答的下，阴暗的墙角长出一枝玫瑰，被雨侵蚀的只剩下残缺的花瓣。

东西很少，少到一个背包就能装下。

我看了一眼床上摆着的布偶熊，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既然要走，那就要彻底，那就要不留一丝痕迹。

今后我会一点一点忘记那些本不该属于我的遭遇，我会忘记那些人对我的咒骂，只当做是一种祝福，一种别样的祝福。

我想我会做到的。

我会彻底忘却，离开这个城市，坐车去B市，那里没有人会认识我，无人在意。

最后环视一眼整个房间，我从窗户跳了出去，下了雨，地很滑，我却稳稳地落到草地上。

整个房子，不再有两盏亮着的灯，她会高兴的吧。

车站的人不多，可能是下了雨的缘故。

我上了车，开车的大爷问我去哪儿，“您想在哪儿停我就在哪儿下。”

车上只有两个人，大爷扒开驾驶区的玻璃门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不屑地说：“怎么了小伙子，和家人吵架了？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因为一点儿小事动不动就离家出走，都不知道父母有多担心。”

我微笑着摇摇头：“我是个小幽灵。”天生的流浪者。

“带的钱够吗？”大爷冷不丁的问。

“什么？”

“孩子，在外面可要注意安全啊。”像是正常的问候，亲人之前的。

“谢谢。”

下车时大爷递给我一大袋零食，“本来给我孙子带的，但他被他妈接回北京了，我也不吃，你带着吧。”

我没想接，但大爷直接塞到了我怀里，摆摆手:“要是想家了就回去，没有解决不了的矛盾。”

我只好再道一次谢。

我在十字路口下的车，一个我不认识的地方。

路口拐角有一家花店。

店老板是个很漂亮的小姐姐，我问她为什么选择开花店?

她微微一笑道:“我想用一束花，讲述一个浪漫的故事。”

原来花也是如此美好的吗？

买了一枝白玫瑰。

我一次知道白玫瑰的花语：我足以与你相配。

花店要关门了。

我走出去，该去哪里。

去了就近的店，买了手机。

这个地方的夜晚很安静，没有人，没有喧闹，只有一间间透着橘黄色光的小屋。

被很多人爱是令人想望的。

“其实我也该有个完整的家，有爸爸，有妈妈，有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