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三月,天气愈发暖和,整个世界铺满绿色。
一年了,好快啊。
那是个不太难熬的冬天,因为有很多人在。
三月初一,那是沈淮安的生日。
B城的天气总是很好,花儿开了一批又一批。
今年的杏花开的格外早,满树的小白花,扎着堆地开,该是有点香味的。
一个人去了医院,今天的SDS测试分数很高呢,减少了药物用量。
不过今天白洛一不在,好像是家里出了点事。
我约了陈旭喆,在一家饰品商店。
推开饰品店玻璃门时,铜铃轻响。陈旭喆已经到了,倚在陈列架旁,指尖随意摩挲着串珍珠手链。见我进来,他抬眼笑:“来晚啦,小许。”
“抱歉,有点堵车。”
“刚给你挑了个小物件,你看看。”
我走近,瞥到他掌心那枚银质蝴蝶胸针,翅膀上嵌着细碎蓝钻,很漂亮,“怎么突然约我?”他晃了晃胸针。
“不是给我的,是给沈淮安的。”
“现场买现场送啊?”
我笑笑:“如果不是看到他手机短信,我还不知道他今天生日呢。”
陈旭喆一脸不可置信:“沈淮安没告诉你?”
我摇摇头,我想,他大抵是不会告诉我的。
“那你今天约我来是专门为他挑生日礼物的呗,我说那家伙怎么会放你一个人出来。”
“好了,干正事。”我看了眼手机, “这家店好大,时间会不会来不及?”
“来得及。”
陈旭喆大步流星走在前面,铜制风铃随着他掀帘的动作轻晃,叮咚声里,他回头冲我笑:“看,这儿有沈淮安喜欢的老物件。”
我挤过人群,在玻璃柜里看见枚旧怀表,表盘刻着褪色的“春”字,指针静静停在三月初一。
我刷了卡,“这时间刻度还真应景。”
“那帮我把胸针包起来吧。””说话间,店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我俩同时噤声——玻璃倒映出白洛一的身影,他略显疲惫,却在撞见我们时,硬生生扯出笑:“这么巧。”
“熟人?那你们先聊,我去车上等你。”陈旭喆接了礼盒,我垂眸应声。
“你,给朋友买礼物啊。”白洛一突然开口。
“嗯,你呢,也是给朋友买?”
“不是,碰巧路过而已。”
“你没事吧?”白家老爷子住院,白家人全往家赶,老爷子年纪大了,就算平常生活再健康也抵不住突如其来的一场病。
“白家是医学世家,上下三代都是如此,没什么撑不下去的,爷爷他会好的。”白洛一轻描淡写的话,让空气里多了几分沉甸甸的意味。
“那,需要帮忙吗?”
“不用,谢谢。”他礼貌的拒绝,“SDS结果怎么样?”
我摸摸口袋里医生给的康复单,笑说:“在变好呀,你看,春天都来了。”
告别白洛一后,我大步往车子的方向走,陈旭喆该等急了。
“不好意思,又让你等那么久。”
陈旭喆把一个礼盒递给我:“给你的。”
“给我的?”
礼盒里是那只蓝色蝴蝶胸针。
“是呀,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就觉得它该属于你。”
“为什么?”
他扬扬嘴角,露出一抹笑:“沈淮安什么都没告诉过你啊,他有一幅画,是一幅未完成的画,十四岁那年的杰作,叫《春》,他很宝贵那幅画,而画布角落也缀着同款蓝色蝴蝶剪影。”
“那怎么认为跟我有关系呢?”我不经意的笑。
“这你就要自己去问他了。”
沈淮安,你到底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
(2/2)
“能拐到花店吗,我想拿个东西。”
“当然。”
我将那束包好的玫瑰抱出来,“亲,这个直接放后备箱吗?”
“哇,这么大一束。有机会我也可以得到吗?”
“是的,当然。”
他笑出声 : “好官方的回答。”
“哈哈哈。”
“亲,你知道吗,沈淮安为了这个生日可是连推了好几个饭局呢,公司的都推了哦。”
“哦?是吗,亲。”
他粲然一笑:“是的呢。”
磊哥和琼姐掌勺,不太小的餐桌前几个人送了礼物,吃了蛋糕。
蛋糕上的烛光晃得人眼眶发热,沈淮安切蛋糕时,琼姐突然指着我笑:“你们可算来了,再不来你们磊哥就要将这些菜回炉重造了。”
“可以收礼物了吗?”沈淮安还是冷着声说的。
磊哥笑着: “我严重怀疑你小子只是馋小许的礼物,以往给你送礼物哪次不是推脱着说不需要。”
沈淮安压了压嘴角,向我挑眉笑,笑的灿烂。
我将装着那只怀表的礼盒递给他,沈淮安拆礼盒时,指节都带着些微颤抖。怀表表层是做旧的青金石纹路,翻开表盖,内部是一张新的像刚洗出来的照片——满天繁星下,我仰头笑,他垂眸望,微风轻轻吹动衣角,蹭的人心痒。
“这表走针声……”磊哥凑过来,沈淮安却猛地合上表盖,冷不丁道:“和当年华硕楼老钟一个频率。”
华硕楼是国际一中的标志性建筑物,十年前他在钟表下许了个愿,上天也许是怜悯,所以他遇到了十一岁的许攸若。
沈淮安把怀表往西装内袋一揣,抄起筷子给我夹菜,但菜还没对准碗口就滑了下来。磊哥笑得拍桌子:“瞧瞧,收完礼连菜都不会夹了,小许这礼物下得好‘毒’!”
我正窘,沈淮安突然从口袋摸出个丝绒袋,倒出枚蝴蝶形状的银戒,戒面是淡青色珐琅,像极了怀表上的青金石:“你生日就该送的,今天补上。”
琼姐瞬间支棱起耳朵,磊哥挤眉弄眼推我胳膊。
“谢谢。 ”我晃了晃银戒,沈淮安垂眸笑,睫毛在眼下扫出片阴影:“本来就是属于你的,只是迟一点而已。”
陈旭喆看着小情侣无奈的摇摇头,伸手夹了一只虾,蘸了醋塞进嘴里。
今天收了两份礼物,改日该补回来的。
春天应不是季节,只是有人把错过的故事,一点点缝进了蝴蝶振翅的轨迹里。
指尖微颤,我一抬手,便捉住了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