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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淮安的伤恢复的很快,我私下找了白洛一一趟,麻烦他帮我找找能不留疤的药。白洛一的效率很高,周一我便拿到了药,本来打算请他来好好感谢一下的,但被他婉拒了。
白洛一是B市中心医院的一位心理医师,十七岁,当别人还在考虑要报哪个学校哪个专业时,他就已经有了很明确的目标,二十六岁,当别人还在焦虑该怎样拿到某个公司的入职申请时,他已经在职场拼杀了一年半,从上高中到工作,他的每一个人生阶段都是辉煌的,而这些都是他应得的。
白洛一是个很让人琢磨不透的人,坐在办公室的他永远一身白卦儿,一张很阳光的脸,却不怎么笑,怎么看都不像是能进精神科的人。二十来岁的年纪,因为家族影响的他已然见过太多生死,但当看到病房里祖父憔悴苍老的脸时还是会感到恐惧,对死亡的恐惧,尽管他已经见过太多太多了。
我见到白洛一时,他看起来已经很疲倦了,或许是因为家事,或许是因为工作。我们是在他下班后见的面,就在医院附近的一家茶馆,天色不太早,我们没聊很多,但从谈话中可以听出最近不是很顺利,“不要对自己太苛刻了,该休息时就好好休息,毕竟医生也不是铁打的。”我用开玩笑的语气。
白洛一摇摇头笑起来:“我没事,反倒是你,最近怎么样,情况有没有好转,还有没有经常失眠做噩梦?”他不是以我的主治医师的身份问的这些话,普普通通的对话更像是两位很久不见的朋友,“我很好,最近睡眠也很好。”
白洛一将药膏拿给我,开口问:“你受伤了?怎么弄的?”
“不是我,是一个朋友。”
告别了白洛一,我一个人在路上走,行人不太多, 路边的蔷薇开了一大片,攀在居民墙上,格外漂亮。
虽然是夏天,也有点风,凉飕飕的,我抬头看了看天,没有星星,这是快要下雨的预兆,我不禁放快了脚步,只是总感觉背后有人盯着我,盯的我后背发凉,我稍稍回头往后看,看不清人,只有一团黑影。
我被那团黑影搅得心神不宁,脚步愈发慌乱。拐进一条僻静的胡同,本想着能甩掉跟踪者,可身后的压迫感却没消失。我心跳到嗓子眼,以为要出事时,手腕突然被一股熟悉的力量攥住,整个人被猛地往旁边一拉。 我下意识的尖叫,却被那人捂住了嘴,他用身体将我护在怀里,我能清晰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还有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混着一丝硝烟气。
是沈淮安。我稳住呼吸,但依然惊魂未定,我抬头对上他的眸子,惊恐感慢慢散去,心脏重新有序而不紊乱的跳动。
“别出声。”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刚经历过什么的急促,却又异常沉稳。
我透过他手臂的缝隙,看到胡同口那团黑影慢悠悠晃了进来,停在我们刚才站立的地方,似乎在辨别方向。黑影身形高大,在昏暗光线下,只能看到大致轮廓,透着一股阴森。
沈淮安的呼吸拂过我的耳廓,带着紧张后的微热。他死死盯着那团黑影,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臂肌肉紧绷,能感受到他的身体正处于戒备状态。
(2/2)
过了几秒,那团黑影没察觉到异常,又缓缓退了出去,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胡同口。
直到确定危险暂时解除,沈淮安才松开手,却没立刻放开我,依旧保持着护着我的姿势,低头仔细打量我,目光扫过我的脸、我的手,确认我没受伤,眉头才稍稍舒展。
“没吓着吧。”
我摇摇头。
“没有就好。”
“你怎么在这儿?”我问,一切都是偶然吗,三番五次的偶然?我不太信,沈淮安肯定有什么事瞒着我。
但我没打算问,没那个勇气,更没那个资本。
“那你呢,又为什么出现在这儿?还被人跟踪了。”沈淮安反问,显然他根本没打算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刚出茶馆,就被跟踪了。”
我们一边走一边说话,他头一次用吊儿郎当的语调跟我说话:“那人你认识吗?是劫财还是劫色?”
我故作轻松的说:“要钱没有,烂命一条。”
不知道又是哪个词戳到他了,他没再开玩笑,很正经的问:“许攸若,你是多大能耐啊,能惹到这么一群人?”明明是很玩味的话从他口中说出竟变了味。
“谁知道呢?我可是很乖的,”说完我才反应过来,“什么……一群人?”
“你觉得这一切都是巧合吗?从莫名有人邀请你去‘捉奸’到抢项链事件再到今天,太巧合了,不是吗?”
我草,这样一想还真是,“有人想谋杀我。”
“……”他沉默了几秒,“从现在来看是这样的。”
“没关系,我不怕。”
“为什么?”沈淮安有些诧异,尽管他已经猜到我可能会这样回答,但这样镇定,这么轻松,好像一切都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似的。
经历了那么多,我早就不怕死了,不过我还没活够,现在还不想死。
不说为了什么,只为了刚见了一点光的那个自己。那个他还没活够,还贪恋着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因为…不怕就是不怕喽,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如果非要说出个一二三的话,那就是我还不想死吧,想活着,享受着现在的一切,想贪心些,有羁绊在,就不怕了。”
“那小许会努力的活着吗?”他碰一下我的脑袋。
“会啊,努力的活着。”
一路上有灯光,有低语的行人,我们并着肩走,和普通的小情侣一样。
回到家,李姨已经把饭菜热好了,见我们在一起,她亲亲热热说:“哎呦,可算回来了,快洗手吃饭。”
我和沈淮安都默契一笑,谁也没提刚才发生的事。
李姨见我俩都不说话,又开始唠叨起来:“哎呦,年轻人啊,再忙也要准时吃饭的哦,还有你们俩,每次都回来的这么晚,现在外面可不太安生,危险着呢,你俩年轻小伙子可得注意。”我俩只得应和着。
吃完饭,我俩去院子里散步,“你说李姨是不是知道点什么?”我问。
“不会,她平常就这样,喜欢唠叨人,今天可能又是看到了什么热点新闻了。”
我望着院墙外沉沉的夜色,心里那点不安又冒了出来,最近这一带,确实不太平。沈淮安轻轻弹了我的脑袋:“还在想刚才的事?没事了,我在呢。”
是啊,每次遇到危险他总是像提前预知一样从天而降,“你是我的救世主,我的守护神。”
他笑了,很爽朗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