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京城安远伯府内一片忙碌景象。下人们穿梭于各个庭院,搬运着花盆、布置着彩灯,处处洋溢着热闹的气息。原来,安远伯为了拉拢朝中权贵,巩固自身势力,特意举办了一场盛大的赏花宴,广邀京城的达官显贵及其家眷。
苏念瑶的闺房内,丫鬟静儿正手忙脚乱地翻找着各式衣物和首饰。“小姐,您看这件月白色的锦缎长裙如何?上面绣着的这些玉兰花可衬您的气质了。”静儿捧着一件长裙,眼睛亮晶晶地看向苏念瑶。
苏念瑶坐在铜镜前,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皱眉,轻轻摇了摇头:“今日来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月白色虽素雅,却太过素净了些,恐遭人诟病。再找找吧。”
静儿应了一声,又继续在衣柜里翻找起来。不一会儿,她眼睛一亮,拿出一件浅粉色蹙金双丝绣百蝶石榴裙,兴奋地说道:“小姐,这件呢?这可是老爷上个月特意从江南织造府寻来的料子,给您做的新衣裳,就盼着您在重要场合能穿上呢。”
苏念瑶看着这件裙子,眼中闪过一丝满意。裙子的颜色温柔而不失艳丽,绣工精致,每一只蝴蝶都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要振翅飞舞。“就它了。”苏念瑶轻轻点头,站起身来,任由静儿帮她换上新衣。
换好衣服后,静儿又精心为苏念瑶梳妆打扮。她将苏念瑶的长发挽成一个优雅的发髻,插上一支翡翠簪子,簪子上点缀着的珍珠随着苏念瑶的动作轻轻晃动,更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眼如画。苏念瑶看着镜中的自己,微微叹了口气,眼中却依旧藏着几分淡淡的忧虑。身为庶女,在这样的场合中,她既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又要周旋于那些贵妇人之间,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此时,安远伯府的花园里已经布置得美轮美奂。各色牡丹、芍药、蔷薇争奇斗艳,红的像火,粉的像霞,白的像雪,微风拂过,花香四溢,令人陶醉。花园的正中央,摆放着几张精美的雕花圆桌,桌上摆满了珍馐美馔和各种精致的点心。周围还搭建了几座临时的亭台楼阁,以供宾客们休息和欣赏美景。
京城的达官显贵们陆续抵达,一时间,安远伯府门口车水马龙,热闹非凡。苏念瑶在静儿的陪同下,来到花园中迎接宾客。她面带微笑,向每一位到来的客人行礼问好,举止优雅,尽显大家闺秀风范。然而,在这热闹的氛围中,她却感到一种深深的孤独和无奈,仿佛自己只是这场宴会中的一个旁观者,无法真正融入其中。
萧景珩身着一袭月白色锦袍,腰间系着一块温润的玉佩,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安远伯府。他的眼神在人群中迅速扫视,很快便锁定了苏念瑶的身影。为了混进这场宴会,他着实费了一番心思。先是从一位落魄书生手中购得一份名帖,又凭借着自己对京城权贵的了解,巧妙地避开了府中侍卫的盘查。此刻,他心中既紧张又兴奋,紧张的是自己即将面对的未知情况,兴奋的是终于有机会再次接近苏念瑶,探寻家族冤案的线索。
“苏姑娘,我们又见面了。”萧景珩走到苏念瑶面前,微微拱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声音低沉却清晰,在嘈杂的宴会中,精准地传入苏念瑶耳中。
苏念瑶正出神地看着满园春色,听到熟悉的声音,惊喜地转过身来,眼中瞬间绽放出光彩:“原来是恩公,当日匆忙,还未请教恩公姓名。”
“在下萧景珩。”萧景珩故意隐去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和家世背景,只盼能以最纯粹的身份接近她,慢慢探寻所需的线索。
苏念瑶微微颔首,轻声念道:“萧公子,多谢那日救命之恩,一直未曾好好答谢,今日公子能来府上,也算了却我一桩心事。”她的声音轻柔婉转,如黄莺出谷,在这喧闹的宴会中,让萧景珩听来格外舒心。
萧景珩连忙摆手:“苏姑娘言重了,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倒是今日有幸能参加这赏花宴,一饱眼福。”说着,他抬眼望向满园盛开的花朵,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欣赏。
两人相谈甚欢,从诗词歌赋到风土人情,苏念瑶惊讶于萧景珩的见识广博,无论是塞外的大漠风光,还是江南的水乡景致,他都能娓娓道来;萧景珩也被苏念瑶的聪慧和独特见解所吸引,她虽久居深闺,却对世间万物有着自己细腻而深刻的感悟。
“苏姑娘才情出众,出口成章,令在下钦佩不已。”萧景珩真诚地夸赞道。
苏念瑶脸颊微微泛红,低下头去,轻声说道:“萧公子谬赞了,念瑶不过是平日里多读了些书,略懂皮毛罢了。”
“苏姑娘过谦了。”萧景珩看着她娇羞的模样,心中一动,顿了顿,试探着邀请道,“如此良辰美景,苏姑娘可愿与我一同欣赏这满园春色?”
苏念瑶抬起头,迎上萧景珩的目光,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那犹豫便被一抹羞涩的笑意取代,她轻轻点头:“如此甚好。”
两人并肩漫步在花园的小径上,阳光透过繁茂的花枝,洒下斑驳的光影,落在他们身上。微风拂过,送来阵阵花香,偶尔有花瓣飘落,为这画面增添了几分诗意。
萧景珩看似随意地走着,实则心中早有盘算,他不动声色地将话题引到朝堂之事上:“近日听闻朝中局势动荡,苏姑娘久居京城,可有所耳闻?”
苏念瑶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念瑶虽身处闺阁,但也知晓朝堂之事复杂。只是这些事,并非我等女子所能左右。”
萧景珩轻轻叹了口气:“话虽如此,但朝堂局势关乎天下百姓,又怎能不让人忧心。听闻安远伯在朝中威望颇高,想必对这些事也有自己的见解。”他看似不经意地提及安远伯,实则密切留意着苏念瑶的反应。
苏念瑶听到父亲的名字,脚步微微一顿,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父亲事务繁忙,家中琐事也鲜少与我提及,念瑶并不知晓他在朝中之事。”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疏离,显然,在这个家中,她与父亲的关系并不亲近。
萧景珩察觉到自己的问题可能让苏念瑶有些不快,心中暗自懊恼,连忙转移话题:“是我唐突了,不该拿这些烦心事扰了苏姑娘的兴致。方才见那边有一处假山流水,景致独特,苏姑娘可有兴趣一同去看看?”
苏念瑶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有劳萧公子带路。”
两人继续前行,只是气氛较之前,多了一丝微妙的尴尬。萧景珩心中暗自思索,看来想要从苏念瑶这里获取关于安远伯府与朝堂勾结的线索,并非易事,他必须更加小心谨慎,不能让苏念瑶对自己产生怀疑。而苏念瑶心中也起了一丝疑惑,她不明白,为何萧景珩会突然问起朝堂之事,他看似温和谦逊,却又总让她感觉,他似乎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就在这时,花园的另一头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原来是安远伯陪着几位朝中大臣走了过来,众人有说有笑,气氛热烈。苏念瑶看到父亲,下意识地挺直了身子,脸上重新挂上了礼貌性的微笑。
“瑶儿,这位是礼部尚书李大人,还不过来见过。”安远伯看到苏念瑶,微微招手,示意她过来。
苏念瑶莲步轻移,走到众人面前,盈盈下拜:“念瑶见过李大人。”
李大人上下打量了苏念瑶一番,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安远伯,令爱真是出落得亭亭玉立,才貌双全啊。”
安远伯笑着谦虚道:“李大人谬赞了,小女不过是略通些文墨,不成气候。”
众人寒暄了几句,安远伯这才注意到萧景珩,他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这位是?”
萧景珩连忙拱手行礼:“在下萧景珩,有幸得到邀请,前来参加赏花宴,多谢安远伯盛情款待。”
安远伯微微点头,脸上的表情依旧有些冷淡:“既然来了,就好好享受这宴会吧。”说完,便带着几位大臣离开了。
苏念瑶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萧景珩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轻声安慰道:“苏姑娘,不必在意。”
苏念瑶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多谢萧公子关心,念瑶没事。”
然而,就在这时,一位身着华丽服饰的女子突然走了过来,她上下打量了萧景珩和苏念瑶一眼,眼中满是不屑:“哟,这不是苏念瑶吗?怎么,带着个野男人在这里卿卿我我呢?”
苏念瑶脸色一变,眼中闪过一丝愤怒:“苏婉清,你别胡说八道!”
原来,这位女子是安远伯府的嫡女苏婉清,平日里仗着自己是嫡出,没少欺负苏念瑶。
苏婉清冷哼一声:“我胡说?你看看你,和这个来历不明的男人在一起,成何体统!”
萧景珩上前一步,挡在苏念瑶身前,冷冷地看着苏婉清:“这位姑娘,请你说话放尊重些!”
苏婉清被萧景珩的气势吓了一跳,但很快又恢复了嚣张的模样:“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和我说话?信不信我让父亲把你赶出去!”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安远伯的声音突然传来:“婉清,不得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