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奶爸

一年后……

北江分局的晨光总是来得格外清澈。金箔般的光线透过落地窗斜切进办公室，在瓷砖地面上投下几何形的光斑。窗外的香樟树沙沙作响，将初秋的凉意送入室内。

蒋峰抱着襁褓闯进来时，杜城正在整理季度报告。三个月大的婴儿在他臂弯里扭动，像只不安分的蚕宝宝。

"城队，李晗回老家了，临时找不到保姆......今天我可以带着宝宝工作嘛。"蒋峰的黑眼圈在T恤领口上方格外明显。杜城合上文件夹，指尖在实木桌面上轻叩两下：”让孩子待在我这里吧，比较安静。"

婴儿车摆在沙发旁的空地上。小家伙睁着葡萄似的眼睛，把天花板上的荧光灯当成了月亮来注视。杜城蹲下来解开包被，闻到一股混合着奶香和爽身粉的温暖气息。

"看来城队遇到新案子了？"沈翊的声音带着笑意从门口传来。他怀里抱着写生簿，袖口还沾着水彩颜料。阳光从他身后漫进来，在地板上拖出修长的影子。

杜城正试图用钥匙扣逗孩子，闻言抬头苦笑："比连环凶杀案还难攻克。"他的T恤领口被小手攥住，布料皱成一团。

沈翊放下画具凑近，婴儿突然松开杜城，朝他伸出藕节般的手臂。这个动作让两个大人都愣住了。沈翊的睫毛在光影中颤动，他小心翼翼地托住那柔软的后颈，孩子立刻在他臂弯里安静下来。

"他喜欢你。"杜城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办公室外有麻雀在啄食窗台的米粒，啁啾声像串风铃。

沈翊的耳尖泛起薄红："可能...是闻到松节油的味道？"但他的手指已经不自觉地在轻抚婴儿后背，动作熟练得仿佛排练过千百次。孩子发出满足的咕噜声，把口水蹭在他亚麻衬衫上。

杜城突然靠近，牛仔裤上的钥匙链碰到茶几，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他握住沈翊空着的那只手，掌心有常年握笔留下的茧。"等结案后，我们去趟福利院咨询？"

玻璃窗映出他们交叠的身影。沈翊低头时，碎发垂落遮住了眼睛："想过叫什么名字吗？"

话音未落，婴儿突然"啊呜"一声，小拳头精准抓住杜城垂落的项链。两人同时笑出声，杜城趁机掏出随身携带的钥匙扣，银色的金属环立刻吸引了小家伙的注意力。

"这个不能吃。"沈翊及时拦住往嘴里塞的拳头，指尖蹭到湿漉漉的牙床。某种温热的情绪突然漫上胸口，他抬头正对上杜城凝视的目光。

午后三点十七分，杜城手机突然响起。婴儿被惊得浑身一颤，哭声瞬间刺破宁静。杜城几乎是用摔的关掉手机，运动鞋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摩擦声。

"是叔叔的错，宝宝，不怕啊，吓到你了。"他单膝跪在婴儿车旁，大手悬在空中不敢落下。沈翊已经哼起不成调的摇篮曲，手指轻轻拍打襁褓节奏。阳光在他们之间流淌，将三个人的影子融成模糊的一团。

当呼吸重新变得均匀绵长，杜城的额头已经渗出细汗。他望着沈翊被晒成琥珀色的瞳孔，突然说："将来换尿布都我来。"

沈翊笑的时候，眼角会浮现很小的笑纹："半夜喂奶也算你的。"

窗外有云飘过，光影在墙上游移。杜城凑近时，沈翊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须后水味道，混合着婴儿乳香，变成某种令人安心的气息。他们的影子在文件柜旁交叠，像一首未写完的摇篮曲，正等待新的音符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