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温暖

周一清晨七点十五分，杜城的藏蓝警服搭在玄关衣架上，沈翊正蹲在儿童房门口给念念系小围裙——围裙上绣着小熊调色盘，是他昨夜赶工的成果。小姑娘举着卡通水杯晃到他面前，卷发上别着新的向日葵发卡：“爹地今天画警察爸爸抓坏人吗？”

“今天画爸爸穿警服的样子。”沈翊笑着替她理了理歪掉的衣领，指尖掠过围裙口袋里的蜡笔，“不过要等爸爸下班哦。”

杜城从卫生间出来，警服纽扣只扣到第二颗，露出锁骨下方淡淡的疤痕。他弯腰抱起念念，胡子茬蹭得小姑娘咯咯直笑：“今晚去公园写生，爸爸给你们当模特，顺便抓……”

“抓蝴蝶做标本！”念念举手抢答，小皮鞋踢到杜城的警靴，“还要给爹地的调色盘浇水！”

沈翊将保温饭盒塞进杜城公文包，里面是陈皮桂花茶和切片苹果：“别买便利店的三明治，蒋峰说你昨天又吃了泡面。”

“遵命。”杜城挑眉，故意在警服口袋里晃了晃薄荷糖——那是沈翊上周塞进他卫衣的同款，“下午开完会就去接你们，画室钥匙在玄关小熊摆件里。”

下午四点，北江分局楼下。

沈翊背着画箱站在警戒线外，看见杜城从大楼里出来，警服第二颗纽扣依然松着，露出锁骨处若隐若现的红痕——那是昨夜念念用蜡笔盖的“小熊印章”。

“爸爸！”念念挣脱沈翊的手，举着画本冲向杜城，小围裙口袋里的蜡笔跟着晃出响声。杜城笑着弯腰接住她，警帽被小姑娘一把扣在头上，帽檐歪得遮住眼睛，惹得路过的警员们憋笑。

“沈老师今天带了什么秘密武器？”杜城伸手替沈翊调整画箱肩带，指尖蹭过对方袖口的向日葵刺绣——那是念念选的图案，说“要给爹地的衬衫加点阳光”。

沈翊晃了晃画箱：“新到的矿物颜料，还有念念的‘灵感小本本’。”他望向远处的世纪公园，樱花树正落着最后几瓣粉雪，“去湖边那棵歪脖子柳树下？去年秋天我们在那儿捡过银杏叶做书签。”

下午五点，公园写生区。

杜城斜倚在柳树干上，警服外套搭在画箱上，露出里面的白色T恤——胸前印着念念画的小熊，手里握着微型警棍。沈翊坐在折叠椅上调色，念念蹲在他脚边，用蜡笔在画本上涂涂抹抹。

“爸爸歪头！”念念忽然举起画本，上面是个戴着警帽的蓝色小熊，“要和柳树爷爷一样歪！”

杜城配合地偏过头，警服衬衫领口又松了些，露出后颈的旧疤。沈翊望着他，笔尖在画布上轻轻扫过——藏蓝警服的褶皱里落着樱花，阳光穿过他微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影，像极了调色盘里的钛白色与钴蓝色在私语。

“爹地的颜料会飞！”念念忽然指着沈翊的调色盘，上面沾着她偷偷混进去的荧光粉，“这样晚上画星星时，颜料就会亮晶晶！”

杜城笑着摇头，伸手替女儿摘去头发上的草屑，却被她抓住手腕往画布上按——警服袖口的纽扣在画布上印出个圆形白痕，像朵迷你月亮。

“这是爸爸的星星印章！”念念拍手笑，小围裙上的蜡笔蹭到杜城的警裤，留下道歪歪扭扭的粉色线。

沈翊忽然放下画笔，从画箱里摸出个铁皮盒：“差点忘了，念念的‘写生奖励’。”盒盖掀开，里面是切成小熊形状的苹果，还有杜城爱吃的薄荷糖。

“爸爸吃星星糖！”念念踮脚将糖纸剥开放进杜城嘴里，自己咬了口苹果，“甜！”

杜城嚼着糖，望着沈翊给念念擦嘴角的样子——男人的白衬衫袖口沾着钴蓝色颜料，发尾被风吹起，露出耳后淡淡的红。他忽然想起今早分局里的场景：蒋峰盯着他锁骨的红痕笑问“杜队昨晚抓小熊了？”，他摸着那处蜡笔印，忽然觉得比任何勋章都珍贵。

傍晚七点，暮色漫过湖面。

沈翊的画布上，穿警服的男人抱着玩累的孩子，背后是染着橙红色的天空。念念趴在杜城肩头，手里攥着半朵樱花，小围裙口袋里的蜡笔掉出一支，在草地上画出道淡紫色弧线。

“该回家了，小画家。”杜城轻声说，伸手替沈翊收拾画具，警服口袋里的对讲机忽然响起沙沙声。他掏出对讲机调小音量，却被念念一把抓住：“爸爸的星星在说话！”

沈翊笑着将女儿抱进怀里，指尖抚过她发间的向日葵发卡：“那是爸爸的同事叔叔，在说‘杜城警官该带小公主回家吃饭啦’。”

杜城看着两人相视而笑的模样，警服外套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弹出沈翊今早发的消息：画布缺了一角，等你来补。他忽然伸手将两人揽进怀里，警服的藏蓝色与沈翊的浅灰衬衫相贴，像幅未完成的画，却在暮色里自成温柔的轮廓。

晚上九点，画室。

念念已经抱着小熊睡熟，小脸上沾着残留的颜料。沈翊站在画架前调色，杜城穿着家居服倚在门边，手里捧着温热的陈皮茶——茶杯是念念用陶土捏的，杯身上歪歪扭扭刻着“爸爸”“爹地”。

“这里要加道警灯的红。”沈翊指着画布上杜城警服的肩章，“还有念念的发卡在反光。”

杜城放下茶杯，从身后环住他的腰，下巴蹭过沈翊后颈的雪松香：“不如加道彩虹？”他望着窗外的夜空，“就用念念的荧光粉，这样半夜看画，会有星星掉下来。”

沈翊转头看他，发现男人眼底映着自己调色盘的光，像极了白天在公园湖面上看见的，被春风揉碎的晚霞。他忽然想起画箱里的纸船——今天折的那只船帆上写着：穿警服的他抱着孩子看夕阳时，连藏蓝都染着暖橙色。

玻璃罐里的纸船轻轻晃动，船帆上的字迹在台灯下明明灭灭。

他们坐在落满樱花的柳树下，脚边散落着蜡笔和颜料管，而远处的警灯与画室的暖光交叠，织成了比任何画作都鲜活的——

“家的温度。”

杜城忽然低头吻他唇角，尝到残留的薄荷糖甜。画布上的警服褶皱里，不知何时被塞进了一片樱花标本，像极了那年秋天他们捡的银杏叶书签，在时光里，轻轻夹住了所有关于“爱”的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