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莲步轻移,玉手轻携起我的手,款步至舆图之前,美目流转,细细端详了一遍。随后,她伸出纤细手指,指着一处与先前位置相距不远、恰在地图边界之处,抬眸望向我,脆声道:“我们去这儿。”
我暗自思忖,这地图边界之处,想来应是汪洋之岸,或许会是安全之地,至少不会再像方才那般置身汪洋之中。于是,我点头应道:“好。只是我们才从水中脱险,衣裳还尚湿透。”
清涟这才低头看向自己,似是此刻才察觉到周身凉意,忍不住哆嗦了几下,惊呼道:“......我这便去换一身衣裳。”
不多时,我们再度回到书房,满心期待着二次传送。刹那间,强光闪过,强大的冲击力袭来,待一切平息,我们安然无恙地站在了一处岸上。定睛一看,原是一处沙滩。
眼前的景象波澜壮阔,一望无际的汪洋展现在我们面前,海浪翻涌,气势磅礴。我与清涟皆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完全被这雄浑的美景所震撼。
清涟望着眼前的壮丽景致,眼中闪烁着兴奋光芒,口中不禁赞叹:“果真是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我静静地凝望着这水天一色、广袤无垠的大海,心中满是震撼,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言语。
她提着裙摆,转头望向我,高声呼唤:“十里,你快来呀!”我听她呼唤,竟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她见我站在原地未动,便又向我跑来。
她跑到我面前,牵起我的手,笑着说道:“十里,你定也是未曾见过汪洋!我亦是如此。今日得见,实在是幸事。”说罢,她拉着我,在浪花的追逐与退避间,与我一同进退。
嬉戏间,她笑盈盈地看向我,那笑容如春日暖阳,瞬间驱散了我心中的所有阴霾。不知不觉中,我也被她的快乐所感染,嘴角上扬,露出了笑容。
她这般模样,与昨日相见,全然不同。
清涟感慨道:“我只在书中听闻过汪洋,今日亲眼所见,才知这等美景,实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海上的狂风呼啸而来,吹得她青丝肆意飞扬,发丝迷乱了她的双眼。她抬起手,想要整理一番,却怎奈那风太过强劲,发丝依旧在风中狂舞,她努力了许久,却连半分也未能理顺。
彼时,风自远方徐徐吹来,我不由自主朝那风的方向,轻轻挪动了半分。
刹那间,我瞧见她的眼眸之中——我的倒影,亦步亦趋地随着我一同移动。我的心好似被什么击中,,想在脑海深处试图寻得只言片语来描摹这一瞬间的悸动;却如那抓不住的风,一无所获。
她双手高高举起,努力固定着那被风吹得肆意飘扬的青丝,目光却始终紧紧地锁住我,双唇紧闭,未发一言。
这场大风吹得汪洋惊涛拍岸,汹涌澎湃,好似要将世间万物都卷入它的漩涡之中。可奇异的是,那风唯独吹不动相视而立的我和她。我们就那样静静地凝视着彼此,周围的喧嚣与动荡都被隔绝在外。
许久,她终于启唇,只是风势实在太大,她的话语被吹散在风中,我听得不大真切。
从她的嘴型中,我知晓了她所言:“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何出此言?”我忍不住问道。
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笑,那如星子般的双眸中,闪烁着我的倒影,我见她脸颊绯红,似是羞涩,却并未重复刚才的话,而是说道:“我还从书中得知许多地方,可我从未得见!你可愿同我去?”
我嘴角噙着一抹轻笑,双手以整理她那披风。清涟说的,我又怎会不答应?正当我微微点头,准备应下之时,天仪突兀地响了起来......
我与清涟回到了书房,依旧保持相对而立的姿势......
眼眸中只有......
彼此。
海风虽未随我们归来,可那与清涟共赏沧海的一幕,却似镌刻心底,难以磨灭。我的心仿若仍在那片浩渺波涛之上,悠悠晃动,久久不能平静。
与清涟共赴海边,海天相接之处,似有一缕无形的丝线,将我们紧紧缠绕;以至于如今看她双眸,刚才她那副羞涩模样在我心间却愈发清晰。
我深知,此番看海之行,于我而言,不只是赏景,更是情意的悄然滋长......
故而,我极欲知晓她心中对我究竟是何种情思。我凝望着她的双眸,仿若时间都为这一刻静止......
我凝望着她的双眸,那双眼犹如一泓深不见底的幽潭,我沉溺其中,久久不能自拔。可渐渐地,我察觉到她眼底深处藏着一抹难以言说的哀伤,还有一些复杂的情绪,如雾霭般朦胧,叫我难以捉摸。
她的目光直直地落在我身上,那视线却好似穿透了我的躯壳,望向了遥不可及的远方。她眼中的我,仿佛只是一个虚幻的影子,而她真正想见的,是一个隐匿在岁月深处的人。
这个人,或许我知晓......或许......是她记忆中我一无所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