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时嵇艰难睁眼,他只觉得浑身难受,像和人打了一架,再往下看,好极了,没有一处皮肤是好的。
他扶着腰起身,看见时徊在阳台抽烟,不知道在和什么人打电话,许是自己的视线太过强烈了,时徊转头,脸上没什么表情,手指掐灭烟,关断电话,走过来,然后坐在床边,头靠在时嵇的肩膀。
嗓子略微沙哑,“你,是不是,想起来了什么?”
时嵇眼睛睁大一瞬,随后又恢复,“你,在说什么?”
时徊轻笑,用头去蹭蹭时嵇的下颚,“舅舅,你真的很不会骗人和说谎。”说完,抬头和时嵇平视,像是自嘲般,“骗骗自己就好了,不要这么代入吧,舅舅?”
时嵇也不装了,眼神瞬间冷下来,“让我走。”
“呵,走?你觉得你还能去哪?”
时嵇顿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在你失忆的这段时间,以你失踪为由,接管了你的公司,爷爷也把他的股份转让给我。你觉得你现在还有多少胜算?......”
还没有说完,时嵇就先笑起来,那是个高兴又带点苦涩的笑,时徊不明所以,“笑什么?”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在意那点股份吧?”
时嵇凑上去,用手拍拍时徊的脸,“你果然还是不了解我。”
之后,时徊就把时嵇锁住家里,不仅限制了活动范围,还限制与外界交流,时嵇也不着急,就这么静静的等,他在等一个时机。
时嵇在沙发上和普普一起看狗血电视剧,突然,有一条消息响出,普普点开,是时徊发来的,它粗略看了一下,然后转述给时嵇,“少爷说今晚可能要晚点回来,要你先睡,不用等他。”,时嵇心不在焉的唔了声,普普把话带到,转而又去看电视剧了。
过了会,时嵇告诉普普去睡觉,普普摆摆手,还贴心的把音量调到最小声,时嵇上楼了。
暮色将低垂的云絮染成铅灰色,揉皱的寂静里漂浮着金属锈蚀的气息。气压在窗棂上堆积成透明山脉,直到第一片落叶撞碎凝固的月光。
啪嗒,门开了,普普听见声音,熟练的关掉电视,恭敬的迎上去,却发现时徊的脸色不太好,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你咋地啦?”
“时嵇呢?”
“你不是说让他先......欸!”时徊没等他说完就先冲上楼,漆黑的房间里,窗帘在自顾自地跳起了舞,风吹进来又吹出去,时徊的手在抖,要不是发现车库有变动,他也不会这么快回来,他举起手机,“都站好了吧,要是看到有车立刻给我拦截,不管是谁,你要是敢放走...”
对面的人打断时徊,语气透露着随性,“嗯嗯嗯,这不都守着呢。急什么,都还没有来呢?这么宝贝呢?这么说都要给我们看...”
时徊一把挂断,眼神瞟向还没有从震惊缓过来的普普,“这,这,他就这么走啦?!连声招呼也不和我打一个?!”
时徊无语的翻了个白眼,绕过他,走了。
路边,一群人把价值上千万的车停在中间,为首的红毛拿着手机下车,看着刚刚的的电话啧啧两声,“这么宝贝,看都不让看。”
忽然有人上前,“陈哥,有车。”
陈江戮听到,立刻收起手机,“拦截。”
奥迪A8L Horch在一群人的气压下,被迫慢下速度,最后停下。
时嵇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敲,陈江戮笑盈盈的走过来,很有礼貌的敲几下窗,时嵇降下车窗,陈江戮愣了一瞬,不敢置信的开口,“时叔叔?你不是......”
时嵇的手指放在唇边,比了个嘘的手势,随后放下,说着:“那我可以走了吗?”
陈江戮愣愣的点头,浑然忘记时徊告诉他的事,向后面的人摆摆手,“让路!”那些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要让,就稀里糊涂的让出了个位置,时嵇笑着对陈江戮说谢谢,陈江戮挠挠头,嘴上说着不客气,可心思早就被时嵇的笑挪不开。
在心里疯狂感叹:时徊真好,有个这么好还漂亮的舅舅。
时嵇毫不犹豫的踩下油门,飞出去,陈江戮的目送,还有一辆车也在后面疾驰出去,陈江戮和其他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暗骂一声叫其他人上车。
两辆车在公路上以一个要命的速度狂奔,不久,挡风玻璃上出现淅淅沥沥的雨点,雨水在挡风玻璃上炸成破碎的银花,雨刷器发疯似的左右摆动。时嵇的指节泛白,奥迪A8L Horch的油门踏板已经踩进地毯,发动机的轰鸣声穿透暴雨,像头受伤的野兽在咆哮。
后视镜里,银色奔驰E级的车灯在雨幕中忽明忽暗。时嵇早就发现了那辆车,不屑的嗤笑一声,突然向右猛打方向,轮胎尖叫着撕裂柏油路面,在积水里犁出一道银亮的水幕。
时徊眼神微眯着,左手在方向盘上迅速反打半圈。车尾在湿滑路面划出优雅弧线,右前轮精准压上道路边缘的排水渠,金属轮毂与混凝土摩擦迸溅出火星。这个排水渠过弯的绝技让他瞬间缩短三个车身距离。
仪表盘指针逼向240公里,雨点打在车顶如同机枪扫射。前方隧道像巨兽张开的咽喉,奔驰车尾突然亮起刺目红光——对方在隧道口玩了个死亡甩尾,整辆车横亘在双车道中央。
时嵇的瞳孔骤缩。右手闪电般掠过中控台,关闭ESP车身稳定系统。左手猛拉电子手刹,右脚在油门与刹车间完成三次蜻蜓点水般的切换。奥迪A8L Horch以违背物理定律的姿态侧滑漂移,右侧后视镜擦着隧道墙壁刮出一串蓝紫色火花。
两车交错瞬间,他看见时徊的脸,以及那说不清的眼神.......
等轮胎重新咬住地面的刹那,仪表盘上的涡轮压力表瞬间飙红,雨下了一会就停了。
时嵇皱着眉,眼睛不断往后视镜扫,却发现那辆奔驰不见了,前面轰的一声,出现了,时嵇踩下刹车。
陈江戮带着人匆匆赶到,发现时徊站在那,头发被风吹的有些凌乱,不知道在和谁打电话。
车内,时嵇的手机响个不停,然后接起,时嵇也不给对方说话的空隙,“滚开,我们没什么好聊的,别让我说第二遍。”
对面的人叹口气,像是妥协般,“宝贝,乖一点,好吗。跟我回去,我......”
“既然你不走,我们也没什么好聊的。”然后挂断电话。
时徊突然变得阴鸷,给陈江戮个眼神示意,陈江戮点头,准备上前时一团雾气笼罩他们,陈江戮只感觉脑晕眼花,没力气,倒在地上。
时徊察觉不对,立刻用衣服捂住口鼻,但还是不免的吸进去一些。他强撑着寻找时嵇的身影,终于看到时嵇,他踉跄上前抓住衣袖,没什么力气,跪在地上,卑微乞求,“别走,求你。”时嵇的心脏不知为何抽动了一下,还是狠心的甩开手,走了。时徊倒在地上,他好像听见时嵇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说的很轻,“我们的关系,不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