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物

说完，美利坚接过手机，走向卫的办公室。没过一会，他手上就转着卫的车钥匙，从办公室大摇大摆走出来了。

　　“车借我开一下我的让霓虹开走了。回头还你。”

　　短暂的热闹后，走廊恢复宁静。卫在那里孤零零地站了一会儿，像是在发呆。然后推门走进病房，又给法兰西测了一次体温。之后就在他旁边守着，隔一段时间就给法兰西测一次体温。有时会看看新闻，有时就去数落下多少滴药水。

　　一滴，两滴，三滴……四百五十六，四百五十七……

　　最后一滴药水落下，卫起身拔掉法兰西手上的针头，又给他测了一下体温。体温没有明显变化，效果不是很好，但治病这事急不来。

　　给法兰西挂完水都快到晚上了。卫站起来时感觉头晕，他觉得应该是低血糖。只靠一顿早餐撑到现在属实很为难卫。毕竟年纪到这儿了，年轻时又不注意。

　　病床上的人也没吃午饭，虽然给他输了葡萄糖，但是补充更多营养才有利于恢复。家里那位更不必多说，给他做的饭吃了和没吃区别不大，早就营养不良了。所有肯定不会自己做饭或者点外卖吃。卫决定回家给三人做顿晚饭。

　　车被美利坚开走，卫就只能走回去，时间就要久一些。再加上需要拐去超市购买食材，就又耽搁了一些时间。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家里那个不爱交流的少年在他离开后推开门去了客厅。

　　少年环视客厅，拿起被卫随手扔在沙发上的遥控器，打开电视寻找直播回放。

　　黑色的遥控器衬得少年的手更白，几缕碎发挡在眼前，但遮掩不在他的眼中的担忧。他的手在微微颤抖，但他是不会注意到的。他只想赶快知道关于法兰西的更多消息。为什么几分钟前还在直播的法兰西会昏迷，他刚才明明还在对着镜头说很高兴成为代言人。

　　按下快进，英吉利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并且十分精准地停在他想要寻找的部分。

　　法兰西在镜头前从容应对记者的问题，但英吉利注意到他因生病难受而微微皱起的眉头。他想念以前陪在法兰西身边的时光。分别的日子里，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法，可他不想让法兰西看到他现在狼狈的样子。他的心里很难受，既因为心疼法，又因为煎熬。

　　在英吉利心中，法兰西就是璀璨的明星，是高贵的天鹅，如同白月光一般的存在。他曾努力追赶，曾拼尽全力只为可以站在他的身边。现在他觉得自己再也没机会也不配和法站在一起，却迟迟放不下。

　　从直播来看，法兰西变了很多。英吉利记得他以前任性，活泼爱笑，很讨厌参加形式主义的活动，讨厌麻烦事。一起法兰西总十分坚定地告诉英自己没生病，但还是会听话地吃掉英拿去的药。看着带病工作几个小时不休息的法兰西，英吉利恨自己连一句关心的话都说不了。

　　看完回放，英吉利关上电视回到房间。他少见地来开窗帘，向窗外眺望。阳光照亮了整个房间，这个房间并不小，家具也齐全。英吉利的家人曾资助过卫上学和做研究，有这份恩情，卫对英吉利算是尽心尽力。后来英的家中发生变故，只剩下英吉利自己。卫想把英接到身边照顾，但被拒绝了。之后卫想起英吉利的家人留给他的财产，相比之下，自己可以给他的根本不值一提。但还是找了一个靠谱的保姆去照顾他，但后来也被英辞退了。两人的联系也越来越少，之后见他就是他签约，出道，写歌拿奖的照片。

　　英吉利的房间的视野很好，可以看到海滩，海鸥，海浪。阳光对于他来讲有些刺眼，他眯着眼睛看向窗外，似乎有个人在散步。很久很久以前，他和法兰西也一同来过这里。

　　那天的晚霞很美，海风吹乱法兰西的银发，但少年毫不在意，在沙滩上跑着。英吉利就在后面跟着，温柔地看着他。

　　突然，前面的法兰西停下了脚步，又回头看了看向他走近的英吉利。蹲下捡起了什么，转过身笑着朝英吉利招手。

　　“阿英，你快来看，这个贝壳好漂亮！”法兰西将贝壳捧在手心举到英吉利眼前。在英吉利看来，那就是一个普通的贝壳，一抓一大把那种，比它好看的贝壳多的是。

　　虽然英吉利不认同这一观点，但他不想扫了法兰西的兴致，于是就点点头，说道：“嗯，确实好看。”

　　“对吧对吧！它的颜色简直和你的眼睛的颜色一模一样。当然，你的眼睛比它还要好看！”

　　英吉利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绯红悄悄爬上少年的脸颊。

　　法兰西拿着那个只有花苞大小的贝壳问道：“你觉得把它做成手链怎么样？”见英吉利不说话，他又提出建议“或者做成护身符？”

　　这次英吉利回过神，连忙回答“做成护身？听起来很不错的样子。”其实他压根没听法兰西上一句说了什么。

　　第二天，英吉利就收到了一份来自法兰西的礼物。

　　“怎么我也有份？”英吉利接过法兰西手中的护身符。它由一枚紫色的贝壳和法兰西做的配饰组成。颜色和法兰西的瞳色相同。

　　法兰西别过头，把手背到身后，一只脚在那里踢着地板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目光却时不时落在英吉利脸上，观察他的表情。“有点丑，不想要的话就算了。”

　　就算英吉利不想收，也没法直接交还到他手上，那他就肯定会留下。以法兰西对他的了解，英吉利肯定不会把别人送的东西扔掉，所以他肯定会把护身符留下。

　　“哪里丑了？我觉得很好看，比昨天那个绿色的还好看。你不会是舍不得送我了吧？礼物已经送出来了，怎么能拿回去呢？”英吉利一边开玩笑似的说着一边将护身符小心地放进上衣口袋。

　　见他收下，法兰西露出满意的笑容，就像一个得到认可的小孩子。他冲英吉利做了个鬼脸，结果被英吉利轻轻掐了一下脸。英吉利很快意识到刚才的失态，赶忙收回手。法兰西觉得这样自己很没面子，伸手想要去揉英吉利的脸，但因为身高处于劣势，只能以失败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