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昏暗的书房里，烛火摇曳，微弱的光芒勉强勾勒出桌边那张深沉的脸。

光影交错间，他的眼神显得格外幽邃。

“吱呀——”

房门被缓缓推开，进来之人手持剑刃，单膝跪地，声音低沉但带着几分笃定，“大人，欺负二皇子殿下的那几个公子已被小人教训了一顿，他们保证不再惹事生端。”

男人依旧端坐不动，甚至连目光都未曾抬一下。

片刻后，他只是淡淡开口，“嗯，干得不错。”

随即，他伸手拿起早已写好的信笺，指尖在纸面上轻轻一抹，似乎还残留着墨香。

将信仔细折好，他凝神屏息，小心地将其塞入信封，随后抬手将信递给侍卫，语声平稳却透着几分凝重，“这几日让弟兄们多留意那群人的动向。”

“若有任何发现，切记不可贸然行动，速来告知于我。”

黎明微光初露，一片片皑皑白雪渐渐苏醒。

今日难得陈嬷嬷并未在身边，可她心中却清楚，即便此刻无人督导，这琴棋书画的修炼也不能有一丝懈怠。

树梢上的鸟儿渐渐苏醒，伸展着翅膀，发出几声清脆的鸣叫。

几位婢女刚将琴搬至廊亭安放妥当，百弦歌自室内步出，便闻一阵喧闹声由远及近，“诺姐姐不好了！诺姐姐！”

二皇子唤着诺姐姐，从前院一路奔往后院而来，脚步匆匆，声音里满是急切和担心。

跟随在后的婢女焦急万分，苦口婆心得近乎哀求，让他小声一些，可二皇子却当做视而不见，她只能匆忙加快步伐，气喘吁吁地紧跟其后。

那道熟悉的身影依旧莽撞地闯进她的视线。

百弦歌不由泛起一抹无奈，她微微收敛心绪，平静地收回目光，淡然落座，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搭上琴弦。

“不好了不好了……”百望轩气喘吁吁地冲到她身边，脸色难看至极，直接跪倒在地，攀住她的手臂。

她放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看向他，“何事如此慌乱？”

百望轩紧紧攥住百弦歌的手，痛苦万分地道，“母妃……母妃知道了我们昨夜出宫的事！”

“不仅如此，她还知道我饮酒……”

一想到母妃素来严厉的手段，他不禁瑟缩了一下，声音颤抖着道，“母妃向来不许我饮酒，这回被她知晓，该如何是好啊？”

就在百望轩快要哭出来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声高亢的通报，“贵妃娘娘到——！”

这一嗓子让百望轩猛地打了个激灵。

他慌忙松开手，哆哆嗦嗦地站起身，低着头退到一旁，像只受惊的小鹿一样僵在那里。

百弦歌看着他的模样，心里暗自好笑，却也不动声色地向前一步，挡在他身前，对着走来的虞贵妃屈膝行礼，“弦歌见过贵妃娘娘。”

虞贵妃走近，目光温柔地落在百弦歌身上，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免礼免礼。”说着便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百弦歌微微一笑点头，却见虞贵妃突然将目光停留在身后，她目光一凛，严肃地喊道，“望轩，躲你皇姐身后做什么？还不快出来！”

百望轩抬起头，对上母妃的目光，连忙又低下头，往后缩了一步，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母妃……我错了……”

“知错便好。”虞贵妃轻叹一声，语气渐转温和，“母妃又怎会舍得打你、骂你？”

她伸出手想拉住儿子，但百望轩依旧不肯挪步，反而更往百弦歌身后藏。

“母妃当真不会打儿臣？”他小心翼翼地问。

“自然不会。”虞贵妃无奈地摇摇头，“你都这么大了，还像个孩子似的躲在你皇姐身后，成何体统？”

听了这话，百望轩终于放下一点戒备，慢吞吞地挪到虞贵妃身旁，但等他站定后，虞贵妃突然伸出一只手，趁其不备地轻揪住他背在背后的手掌。

百望轩痛得差点叫出声，好在被一只手及时捂住了嘴巴。

虞贵妃尴尬地笑了笑，吩咐一旁候命的婢女将百望轩送回玄玉阁，随后朝百弦歌解释道，“这孩子不懂事，倒叫公主费心了。”

百弦歌摇了摇头，笑道，“无妨，娘娘过虑了。”

虞贵妃微微一顿，仿佛忆起什么，眼中闪过一抹深意，轻声开口道，“其实，妾身已从望轩那里得知，昨夜你们在酒楼遇难一事。”

“公主若无其他安排，今晚不妨来玄玉阁与我们母子一同用膳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