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若天面无表情,只轻轻扫了一眼宋氏,未发一言,随即抬手示意众人落座。
大殿中一片寂静,他缓缓落座于高位之上。
随着一声清亮的喊声从公公喉间传出,殿外早已候着的一众婢女如潮水般涌入,手中托盘盛满佳肴,将空荡荡的席桌迅速摆满。
百若天的目光略带俯视之意,落在身前桌上,指尖微动。
白水如瀑布般倾泻而下,那声音清脆入耳。
他淡声道,“方才那些话,朕可以当没听见。”
公公小心翼翼地将倒满白水的杯盏推至圣上面前,然后默然退至一旁。
百弦歌站起身来,“父皇,恕儿臣无能。”
这一句话出口,百若天神色骤然一凛,抬眸看向她,片刻后又低下头盯住桌上的杯盏,伸手将其端起,语气沉稳却不容置疑,“嗯?与朕说来听听。”
“阎国太子是何模样,儿臣从未见过。”
百弦歌直视着他,字字清晰,“儿臣怎愿与一个未曾谋面、未曾相处过的陌生人结为夫妻?”
“两国联姻早已成定局。”
百若天放下杯盏,目光深邃,“你身为一国公主,需多加考虑本国有利的一切。”
“阎国太子东方清漓,从小温文儒雅,能力出众。”他稍作停顿,继续说道,“你嫁去阎国,并无坏处。”
听到这些话,百弦歌的脸色没有太多变化。
原来在父皇眼中,她不过是云锦国用以获利的工具罢了。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贤妃也终于开口,却并非为她说话,“诺儿,你一向乖巧懂事,且听你父皇一言罢。”
这一刻,百弦歌彻底明白了。
他们联手为她规划好了未来,而她的命运,不过是一场精心安排的棋局。
虞贵妃心中满是苦楚,目光复杂地落在百弦歌身上,她又何尝不明白,被迫与一个毫无感情的人结为夫妻是怎样的痛楚?
可如今大局为重,圣旨已下,岂是轻易能够违背的?
眼下唯有先稳住局势。
“公主殿下。”她温婉出声,试图缓和这压抑至极的氛围,“依臣妾浅见,不如待两日后阎国太子到来,公主与他多加相处了解之后,再行定夺可好?”
“再行定夺?”宋氏冷声出口,语气中带着几分寒意。
“苏氏的意思是,公主与太子相见后,若公主仍对这门婚事不满,还可推脱。”她微微皱眉,语调里满是质疑,“若真如此,岂不是有失我们阎国的颜面?”
“难不成,你还以为你们云锦国就有什么颜面可言吗?”宋氏话锋一转。
她将目光转向对面的虞贵妃,那双凤眼中透着不容置疑的锐利,虞贵妃也并未退缩,迎上她的视线,眼神中同样燃烧着倔强与坚持。
皇后见状,轻叹一声,出言缓和道,“宋氏稍安勿躁,虞妹妹也是为两个孩子着想,并非如你所言那般意思。”
宋氏冷笑一声,不屑地撇开头去,“但愿如此。”
“大家都说得有理。”百若天揉了揉太阳穴,声音略显疲惫,“不如先让两位年轻人多相处几日,培养些感情,这婚约之事也不必急于一时。”
然而,东方泽楷却在此时淡淡开口,“公主本就与我皇兄毫无感情,干脆取消这门婚约,岂不更好?”
此话犹如平地惊雷,瞬间令整个厅堂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宋氏面色骤变,焦急地看向他,低喝道,“泽楷!这是你父皇定下的婚约,岂是你说取消就能取消的?!”
皇后轻笑一声,替宋氏解围道,“二皇子年少天真,陛下莫要在意。”
“无妨。”圣上摆摆手,目光落在因说错话而显得有些心虚的东方泽楷身上,“二皇子也到了适婚之龄吧?”
“宋氏可曾为他寻过合适的婚事?”
宋氏听到这话,脸色忽地变得苍白起来,仿佛被戳中了什么要害。
但她很快掩饰住不安,勉强笑道,“这就不劳云锦之君费心了,泽楷生性顽固,还需妾身多加教导才是。”
“好,用膳吧。”百若天笑着打了个圆场。
席间众人纷纷低头用餐,然有一道身影的脸色却愈发阴沉,而这一幕恰巧落入了百弦歌的眼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