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精灵（二）

其实在《时光糖果》创作期间，医院里的夏萤正用渐冻的手指在平板电脑上敲击："消毒水味的黎明，护士站的提示灯像永不降落的红月亮。"她将病房窗帘戏称为"故事的幕布"，每天记录窗外梧桐树的落叶进度，幻想那是时光糖果的包装纸。

林墨在深夜回信。台灯将他的影子投射在满墙书柜上，那些曾让他窒息的代表作此刻温柔地沉默着。

他写道："你刻在银杏叶上的话，让我想起二十年前某个女孩说过'文字应该成为星星的梯子'。"

当林墨在签售会上读到夏萤的来信时，少女正在进行气管切开手术。麻药生效前，她盯着手术灯幻想那是"文字银河的入口"，用眼球追踪仪写下："若手术失败，请把我的角膜捐给需要阅读的人。"

医院的走廊里，消毒水的气味刺鼻。夏萤坐在轮椅上，膝盖上摊着《时光糖果》，目光却落在隔壁病床的小男孩身上。那是个白血病患儿，名叫豆豆，年纪不过七八岁，却已经经历了无数次化疗。

“夏姐姐，你说宇宙里真的有糖果星球吗？”豆豆正仰着头，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夏萤笑了笑，用颤抖的手指在平板电脑上敲击：“也许有呢。说不定那里的糖果能治好所有的病。”

豆豆兴奋地从枕头下掏出一个玻璃瓶，里面装满了他的头发。“这是我做的‘流星许愿瓶’，每次掉头发，我就把它们装进去。等瓶子满了，我就能许愿去糖果星球了。”

夏萤的眼眶有些湿润。她教豆豆用眼球追踪仪作诗，诗句投射在病房的天花板上，像星星一样闪烁。豆豆的诗很简单，却充满了童真：

“星星是天空的糖果，

我想摘一颗尝尝，

可是它们太高了，

我只能用头发做梯子。”

夏萤看着豆豆的诗，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忽然明白，文字不仅是她的止痛药，也是豆豆的梯子，让他能够触摸到那些遥不可及的梦想。

书信往来持续了九个月。夏萤的信越来越短，字迹逐渐扭曲，最后变成电子语音邮件。她的声音经过机器转换仍带着笑意："昨天梦见自己变成您书里的糖果精灵，在字里行间跳格子呢。林老师，能拜托您件事吗？"

来到医院，林墨见到了夏萤，这时她终于明白夏萤总说"医院黄昏特别美"的含义。夕阳把各种医疗仪器的影子拉得很长，心电监护仪的波纹在墙上跳动，像首无声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