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玻璃幕墙上炸开银白色裂纹，苏瑶把帆布包顶在头上狂奔。廉价帆布鞋踩进积水时，劣质鞋底突然开裂，她踉跄着扶住斑驳的砖墙，瞥见巷口霓虹灯牌映出"星辰娱乐城"五个残缺的烫金大字。
腐坏的栀子花香混着下水道腥气涌进鼻腔，她刚要转身，忽然听见金属刮擦水泥地的刺耳声响。暗红色液体正在雨幕中蜿蜒，顺着水流爬上她开裂的鞋尖。
"沈总这么金贵的人，也会走这种老鼠洞？"沙哑的嗤笑震得雨水都在战栗。苏瑶屏住呼吸后退半步，看见三个黑影堵在丁字巷口。为首的男人反握蝴蝶刀，刀刃正挑开倒地者浸血的衬衫前襟。
苍白的闪电劈开雨幕，她看清了倚墙喘息的男人。金丝眼镜碎了一片镜片，血线顺着眉骨滑到下颚，却衬得他面容愈发凌厉。腕间铂金表带深嵌进皮肉，表盘镶嵌的蓝宝石在雷光中幽暗如兽瞳。
"最后问一次，东港码头的货单在哪？"刀尖抵上男人喉结。
"在警局证物室。"带笑的声音沙哑得惊人，"需要帮诸位预约会见时间么？"
苏瑶的指甲掐进砖缝。童年某个暴雨夜，孤儿院铁门被醉汉撬开的记忆突然苏醒。那天她蜷缩在储物柜里，透过缝隙看着院长妈妈被拖走时，对方也是这样染血的嘴角上扬。
"找死！"蝴蝶刀扬起寒光的瞬间，苏瑶摸到口袋里便利店促销的激光笔。
"张警官！这里有人持械！"少女清亮的嗓音劈开雨幕。猩红光束突然穿透雨帘，在黑衣人后颈烙下晃动的红点。领头者猛然回头，看见巷口雨雾中隐约的人影举着正在通话的手机。
"臭丫头！"蝴蝶刀转向的刹那，苏瑶将激光笔甩向相反方向的垃圾桶。金属撞击声引得黑衣人下意识追击，她趁机抓起墙角的啤酒瓶砸向消防栓。
喷涌的水柱在雨夜炸开银白屏障，苏瑶踩着翻倒的自行车跃过水洼。沈逸看见少女湿透的米色针织衫下透出深蓝色肩带，发绳上的塑料珍珠在奔跑中散落，像一串坠入泥潭的星辰。
"这边！"冰凉的手突然抓住他手腕。沈逸被拽进配电箱后的狭窄夹缝，后背撞上生锈的铁门。少女潮湿的鬓发扫过他渗血的锁骨，带着柠檬味洗发水的酸涩。
追兵的咒骂声在巷尾渐渐模糊，苏瑶的掌心紧贴他剧烈起伏的胸膛。沈逸垂眸看着这个发抖却不肯松手的女孩，她睫毛上凝着雨珠，在隔壁夜总会的霓虹灯下折射出妖异的紫光。
"为什么救我？"他指尖按上她颈动脉，这个充满审视意味的动作让苏瑶浑身僵硬。童年被领养人反复盘问"会不会偷东西"的记忆突然翻涌，她猛地推开男人。
"因为你的表。"苏瑶扯下开裂的鞋扔进水洼，赤脚踩在碎玻璃上，"当铺开价应该够我半年房租。"她转身时听见金属落地的轻响，那把染血的瑞士军刀正躺在她脚边。
沈逸低笑牵动肋间伤口，咳出的血沫溅上苏瑶小腿。当少女用发绳扎紧他渗血的手腕时，他忽然注意到她虎口处的月牙形伤疤——和他书房里那枚断齿的玉坠惊人吻合。
救护车鸣笛由远及近，苏瑶却突然拽着他钻进堆满纸箱的暗巷。"不能去医院，"她撕开裙摆给他临时包扎，"上周黑诊所出事，条子盯得紧。"
沈逸任由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孩带他七拐八绕，直到某栋危楼墙根突然亮起手电筒光。看门大爷浑浊的眼球扫过他们交握的手，咧开缺牙的嘴："瑶丫头又捡流浪猫回来？"
老式电梯吱呀着升到七楼时，沈逸终于支撑不住向前倾倒。苏瑶被压在布满小广告的墙面上，男人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耳后："你比他们危险多了。"沾血的唇擦过她颈侧，不知是挑衅还是挑逗。
***
三十瓦的灯泡照亮泛黄墙纸，沈逸靠在印着"妇产医院"字样的废弃诊疗椅上。苏瑶翻出铁盒里的云南白药，却被他扣住手腕："你早知道我的身份。"
不是疑问句。电视正在重播沈氏集团收购案的新闻，女主播甜美的声音念着"最年轻的执行董事"。
"上周你在便利店买过创可贴。"苏瑶将酒精棉按在他裂开的唇角，"当时你盯着收银台后的监控看了三秒。"她指尖划过他掌心的枪茧，"这种警惕性，不该被地头蛇堵在暗巷。"
暴雨拍打着违章搭建的铁皮屋顶，沈逸突然夺过她手中的药瓶。玻璃碎裂声中，他掐住苏瑶的后颈迫她抬头："谁派你接近我？"
"二手药瓶三块五。"苏瑶平静地望进他阴鸷的瞳孔，"现金还是扫码？"
僵持被破门声打破。穿皮衣的男人举着枪愣在门口，视线在衣衫不整的两人间来回扫视："少爷，老爷子说..."沈逸抓起铁盒砸向对方，趁来者躲闪时拽着苏瑶滚进浴室。
浴帘轨道断裂的轰鸣里，苏瑶听见子弹嵌入瓷砖的脆响。沈逸湿透的衬衫贴在她胸前，血腥味混着雪松香侵入口鼻。当破窗声从卧室传来时，他突然咬住她耳垂低语："敢骗我就杀了你。"
后来苏瑶总会想起这个荒诞的雨夜——沈逸的手下破门而入时，他们正裹着褪色的浴巾躲在洗衣机后。男人将抢来的格洛克17塞进她颤抖的掌心，染血的手指包住她扣扳机的手："握紧，这是你自找的。"
***
当沈逸的私人医生带着血迹斑斑的医疗箱赶来时，苏瑶正蹲在阳台拧干校服裙。烘干机轰隆作响，盖住了卧室里取出子弹的闷哼。医生临走前欲言又止地看她一眼，递来沾着麻醉剂的纱布："小心玩火自焚。"
晨光刺破云层时，沈逸站在满地支离破碎的药品包装中，将铂金腕表套回她纤细的脚踝。"暂时抵押。"他抚过表带上未干的血迹，"等我查清你的底细。"
苏瑶趴在锈迹斑斑的防盗窗上，看着三辆黑色奔驰碾过巷口积水。晨雾中，穿校服的女孩们嬉笑着经过危楼，谁也没注意七楼窗口飘落的染血绷带，正轻轻覆在早点摊蒸腾的热气上。
系统叮！完成任务，百分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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