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到母家的事，阚蕊转移了几分羞赧，也不太惧他了。
阚蕊转头去注视飞舞的火花，苦笑道：“常听人说，‘感情与命运是两条交叉线’。我这两重世界曾经合二为一，可惜最终渐行渐远，无法弥合。
“哈哈，好像有些伤感啊。可事实就是这样，天意弄人。”
“我当时怕极了，在小酒馆里喝了很多很多，打算让自己麻木。我在想，鸟可栖枝，木可依山，何处留我？”
几滴泪水欲淌出，在狭长的眼眶上自由地游着，氤氲了视线。阚蕊却莞尔。
含泪瞧人，小公子会变得模糊不清。可阚蕊仍欣慰地感受到，只要在他身边，她便是找到了心灵的栖息地。
“而后，我找回了那个一直能让我心安的人。”阚蕊郑重道。从一而终。
“我的归宿，只有兰陵，只有他。”
这句话从口中说出，还没落地就被金凌仔细地伸出手接住了。
眼前的画面逐渐与某张泛了黄的曾经交织重叠——那夜，他在莲花坞的试剑堂，伸手欲扶阚蕊，却又缩了回去。
她痴痴地望着他。
——同是那天，他在厉阳山上，铺天盖地的走尸袭来，他对她喊了句：“有我在，别怕。”
*
“有我在，别怕。”
几粒轻盈的白无声地落在他掌心——下雪了。
阚蕊细细地凝视着慢慢清晰的金凌。此刻的他，已没有年幼时那样稚嫩而傲慢的神情，甚至也比一个多月前初为宗主的那会儿要稳重上许多。
回忆如万千雪落般频频闪过，化一瞬为此去经年。
——那个眉间点血衣上牡丹、射箭时傲气十足的俊俏公子。
——那个永远熠熠生辉、尘世浮华万千不及他眉眼半分的美好少年。
不知不觉间，她竟已跨过山水相隔，辗转天涯海角，一步一步，陪他从青涩走到了成熟。
*
洁白的小小花骨朵飘到阚蕊嘴角，绽放出了一抹真挚与感动。
她紧紧握住了那只手，再没放开。
“有你在，我不怕。”
篝火在雪中依旧很暖。一众人聊天的聊天，小憩的小憩，等到了眉山姐妹成功的消息，也居然奇迹般地等来了蓝忘机、魏无羡和家主家属团。
小辈们宛若在一刹那炸了锅，立马集体欢呼雀跃，激动得眼泪横飞。梅欣妍叫金凌拉她起身，遂走去和江宗主会面。
金凌少见地没有走开，而是拉着阚蕊一同驻足。
“……我还想说，”目光刚一相接，他的脸“腾”一下被烧开了似的红。
金凌咽了咽口水，专心致志道：“说……说……”
阚蕊笑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就一笑，金凌脸颊更加红了。
但是无妨。十指相扣，谁也没松手。
*
“那一年，桃花雨下，我也喜欢上了你……
“自此……一往情深。”
“许我陪你，海晏河清。”
枯瘦指尖传来的紧绷感强烈且真实。阚蕊紧紧攥着披风，脸热得一时吟不出什么爱比金坚的诗词、缠绵悱恻的情话，唯有轻声吐出一句矢志不渝的诺言。
不同于刻骨铭心的山盟海誓，亦不同于催人泪下的纸短情长。只是，意如山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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