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66

自从那日过后，金凌名正言顺地坐稳了宗主之位。

他开始加倍努力地整顿金家，阚蕊便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尽心侍奉辅佐。她时常情不自禁地敬佩起他决策的雷厉风行，暗暗赞许：

【在风雨飘摇里走了一遭，小半年来真的成长了太多太多。】

数九寒天，日落得早，阚蕊便挑灯去街巷里散步。世事时移，再没有听到谁对她的侮辱言辞。

心里的石头落了地，阚蕊安心地跑去茶肆酒楼里，留意了留意江湖上的言论。

“嘿，这小宗主，人人皆道不一般，作风像极了他舅舅江澄，好像什么杂乱麻烦事儿在他面前都是分分钟摆平。”

“你忘了他爹是谁啦？金子轩！金家血统纯到不能再纯的一支！错不了。错不了。”

“要说小宗主也算尽职尽责。我原本听说这孩子娇纵惯了……眼下瞧着嘛，倒是我杞人忧天了。”

“哼哼，我也有所耳闻！反正眼下尚好——金家门下那些商贸一切如常，咱的日子是真没受多大影响。”

*

这些市井人随波逐流，普遍看好金凌，墙头草似的，言语中不乏“小金宗主后生可畏”、“兰陵金氏不愧是仙门大家”云云，好像前段时间关于“兰陵金氏恐怕得一跌不振”的舆论狂潮并非出自他们的觥筹交错之间。

【不过……】

“倒也的确。”阚蕊瞧着小厮温酒，不禁入了神，喃喃。

金凌他奇迹般地，速战速决摆平了大部分兰陵人的信任关卡，长老一手遮天的丑相也再不会存在。精打细算的治理之下，用最小的花销换来了家族的逐渐回暖，风生水起：

冬月末，三长老及金阐等人的一支旁系自请分离出家族，从此，与金麟台再无瓜葛。金凌借机快刀斩乱麻似的整顿了族内尾大不掉的散乱分支；

腊月初，在金凌的亲力亲为下，兰陵全境的废旧瞭望塔悉数重建、修葺，防患于未然。百姓皆言金麟台小宗主高瞻远瞩，不辞辛劳；

同月中旬，各大暂时撂下的金家商路重启，想方设法与沿线家族稳定了关系。金麟台周边的大家族也纷纷与金家承诺不离；

月末，兰陵西部边境开辟夜市一条龙，夜夜灯火通明，花天锦地。东部则重金相助扩建沿海港口，保证所有渔民渔船的顺遂顺利，一来收获了口碑，二来从中取得了小部分收益率；

除夕将至，一系列家族新策正在试行阶段，收效颇丰，恰好天下也太平。风云际会，金凌着眼于家族外交事宜，亲手操办清谈会。四大家族齐聚、数小家族慕名而来。宴席盛大，高朋满座……

鹅毛大雪一次又一次地刮起，一次又一次地被兰陵的篝火普渡得温柔且有活力。不知不觉间，这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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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之夜，亥时过半。金麟台内张灯结彩，烟火正兴。

这边局势真正稳定下来后，添了许许多多家一般的暖意与人气儿，仙子也自然而然地“移驾”住到了他主人身边。

眼下阚蕊正陪它出来溜达，仙子摇头摆尾好不悠闲自在，鼻尖在她袖口散出的淡香旁留恋不舍。

阚蕊忍俊不禁，纤长的指在它鼻上一刮，任它卖萌似的蹭上来吐舌头，铁打的一只灵犬在线替他主子露出了吃肥丢瘦的一面。

金麟台前有一条极长的辇道，非大场合从不对外开放，所以平日里辇道上是没什么车马的。

阚蕊与仙子不知不觉间散步到了这么远的地方，恰好道路两侧绘满了彩画浮雕，索性顺着路线边欣赏边继续走。

而壁画的内容，皆是金家历代家主和名士的生平佳迹。金凌当回宗主后，他的壁画也顺理成章地挂上去了，紧挨着金子轩的那四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