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自沉闷的胸腔中迸发出的是撕心裂肺的疼痛,甚至干哑的喉间也渗出股股的血腥味,月影惠身形不稳地弯腰抚着双膝,才得以站定。
手脚是冰冷的近乎于麻木,可喉咙乃至整个上半身都是灼热的,隐藏的病魔终于按捺不住,开始迅速侵蚀月影惠的肉.体了。
塞巴斯此时正忙着打理府中琐碎事务,月影惠没有叫他跟来,哪怕现在只要轻轻地唤一声他的名,那恶魔便会立即赶到。
天气在慢慢转热,娇艳的花儿也闷闷垂下了头,将花瓣无力地卷缩。
仰面是刺眼的明媚阳光,令人睁不开眼。华美的洋帽一角映入眼帘,名贵的裙子将脆弱的身体包裹。
【厌烦的是贵族小姐的繁重礼仪,可这些美丽的衣装、豪华的庄园、庞大的家产都是我的,又是多么令人兴奋啊……】
【只可惜这些东西无法永远陪伴我,而我独享它们的时间更是所剩无几了。】
【还有最后一年……】
“哈……”
【真是讽刺啊,以这样一个痛苦的方式来结束我贪恋的一生吗?】
月影惠转身缓步向府邸走去,
【去找塞巴斯吧,这次又将以怎样的借口去更多地占有他呢?】
【或许我可以大胆地、直接明了地告诉他——我是你的主人,所以你的一切乃至生命都是我的,你必须时刻围着我转。】
【这样似乎也不错,就更加任性地,去爱他吧,因为尾声将至。】
“欢迎回来,小姐。”执事立刻放下手头工作,向月影惠弯身鞠躬。
月影惠上前抱住了他,双手紧紧环在他的腰部,将面颊埋入塞巴斯的胸膛。
“欸?小姐。”
“我想你了,塞巴斯。”月影惠微微红了脸,声音闷闷的。
“哈哈,小姐还真是爱撒娇呢。”他轻笑着也拥住月影惠,下颔就抵在她的发顶。
所以……我们已经可以算是恋人了吧?
【就这样误会下去也好,我只想要他虚假的温情了……】
就在月影惠想要更久地拥抱他时,那种令人烦躁的咳意溢出胸腔,她连忙挣开塞巴斯的怀抱剧烈咳嗽起来。
“啪嗒……”
鲜红的血液滴落在地板上,染脏了双手和裙摆。
“小姐!”身旁的执事立刻拿出手帕替月影惠擦拭血迹。
【我此时的面色一定比往常更加苍白了吧,嘴唇也是毫无血色。】
“您先回房休息片刻,我立刻去请医生来。”塞巴斯以不忍拒绝的口吻对月影惠说道,此时倒仿佛他是她的主人般。
月影惠不满地嘟了嘟嘴以表抗议,便也乖乖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小姐……”
“我说了,送客!塞巴斯蒂安,我不会去治疗它的。”月影惠强硬地对他喊道,看着执事无奈地拉开房门,将医生请了出去。
但月影惠随即因为大声的吵嚷而又咳嗽起来,塞巴斯跪在她的床边注视着她。
他欲要开口,却被月影惠打断了。
“你不必为我的病操心了。以我幼时的生活条件,能过得有怎样好呢?早就落下了病根,吃些调理的药也不过多苟延残喘个几日。”月影惠抬手抚摸着他的面颊,拇指停留在眼角处,塞巴斯抬起那双猩红的眼眸,看向她。
“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呀,塞巴斯。”月影惠竟是笑了,执事的那双眸子不知为何倏尔冷了下来。
“那么,今日的最后一个命令喽,塞巴斯。”月影惠故意使语气听起来轻松愉快,可那仍僵硬得很。
“是的,小姐。”他恭敬地垂下头,露出了一截白皙的脖颈。
“我书房中那个最下面上了锁的抽屉,里面的物品,在我死后,都是你的了。”月影惠微微仰面靠在床背上。
“Yes,my lord.”塞巴斯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更像是漠然地回应月影惠的命令。
“时间不早了,小姐。”塞巴斯站起身,眉眼间的神情柔和了几分,“该入睡了。”
他服侍月影惠躺下,为她捻好被角。
“要有晚安吻才肯睡觉哦,塞巴斯。”月影惠咧嘴笑了起来,虽然喉咙中仍不断沁出丝丝血腥味。
“晚安,我的小姐。”他无奈地呵笑一声,俯身吻了吻月影惠的唇。
“晚安,我的执事。”今晚一定会做一个甜甜的梦吧,因为塞巴斯从前向来是亲吻月影惠的额头的。
月影惠已经等不及沉入梦中了,但愿这一次不会是血与魔交织的无尽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