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我们走吧。可以带我去城心逛逛吗?”月影惠虚弱地咧嘴笑了笑,几乎是坐姿入睡使她脆弱的身体更加不堪一击。
“自然,小姐。”恶魔好像永远不知疲倦般,他不需要睡眠与休息,灵魂便是最好的滋补品。
他动作轻柔地抱起月影惠,跨出高塔,身体迅速下坠又似浮动。她有些不舍地看着那只为她创造的一片“世界”成了原本的样子、远去、渐渐淡出她的生命。
而她会永远记住它,记住这一切,只因需要被铭记的事情皆是源于塞巴斯蒂安。
这样扭曲的爱,就连自己也会唾弃。而这世人,有千千万万个都活成了自己所厌恶的样子,又甘愿一条路走到黑。
他们清楚得很,在这条绵长的道路上,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而月影惠即将到头的末路,死神手中的镰刀泛着森然冷光。
可这又怎样呢?既然已经做好抉择,那便坚强地完成这个错误吧,兴许可以用轻快的语调,在鲜血铺就的小路上吟一曲赞歌。
那么,乘这还未至尽头的生命中,去好好地爱他吧。
“呐,塞巴斯。”月影惠将面颊埋入恶魔的胸前,好闻的、淡淡的气味,萦绕在鼻息间。
“我在,小姐。”
“你知道——我是爱你的吧……”月影惠静静听着,那自执事胸腔中迸发出的一声轻笑,是可笑还是愉悦?
“是的,我十分清楚,小姐。”他的眸子望向远方,在墨色的远空眺望。
热闹的街市,新奇的物件琳琅满目,灯火通明,橘红色、炽热的,连成令人焦虑又兴奋的长线。
而月影惠轻轻勾着执事的衣袖,在涌动的人流中穿梭逆行。
今夜,抛去伪装,抛去身份地位,展露最为真实的一面,因为戴着狰狞微笑的鬼面没有人会认识他们。
“小姐,请慢一些——当心。”
月影惠反而加快了脚步,身体在叫嚣着,可她不想停,仿佛一停下来塞巴斯便会离开一般。
“少废话,你只管付钱就是。”于是月影惠大胆地握住他的手,步伐不稳,却也有力。
深夜的幽兰渐退,远处的浅色一点点吞噬黑暗,他们站在最后亮着的两盏灯下,执事手中握着做工精细的糖食。
月影惠将鬼面摘下,微微仰面,塞巴斯弯身替她拿着那食物,她张口咬掉一小块。
【很甜,糖腻的味道如墨在舌尖绽开,平民的食物毕竟是比不上贵族的吃食,这幼时喜爱的味道,现在看来也令人难以品味。】
“塞巴斯,再低一点。”
【不知他会喜欢这人类的食物吗?】月影惠不禁坏笑起来。
“是。”他听话地俯下身子,黑色的发晃荡间露出了耳尖。
“恶魔也是喜爱甜食的吧。”
【毕竟有毒的事物都是抹了蜜的,令人陶醉。】
月影惠如是想,再次张口时却是轻轻咬住塞巴斯的耳,柔软的唇更是爱恋地吻了又吻。
找回理智后的不免感叹。
【我果然还是太过年轻,无法很好地将自己的心性把控,让这恋慕全然暴露在他的眼中。】
“啊呀……”塞巴斯略显出惊讶,他微直了身子,耳尖被月影惠吻咬过后泛着一抹粉红。
“你是甜的,塞巴斯。”月影惠丝毫没有为自己的行为而感到难为情,反而得逞地笑起来,意犹未尽地当着他的面舔了舔唇。
“谢谢夸奖,小姐。”他依旧带着得体的笑容,牵起月影惠的手原路返回。
他们的相处方式,多么像一对甜蜜的恋人啊,而在他有力肩臂的庇护之下又是这般令人安心——可惜上天只是喜爱捉弄世人。
他是鸩,而她甘之如饴。
他们沿着脚下的彩砖小路,离开了人流渐少的街市。此时天已亮了大半,黑夜被灿烂的金色晨曦所取代。
气温转热,手中的糖点被灼化些许,也便被月影惠扔掉了。
塞巴斯重新抱起月影惠,乘着平民稀少,踏着房屋建筑赶回府邸。她阖上沉重的眼,小寐了些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