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世间似乎是一片虚无，随着那片令人恐惧的阴霾散去，月影惠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了……

不知过了多久，月影惠没有想到自己竟也会再次拥有意识，不过也只是意识而已。

映入眼帘的是复古的英式房间，下方一双带着手套的手在沏茶。看样子，大概是一位男子，但这映入一角的黑色制服再熟悉不过，月影惠几乎是不由自主地叫出了那个名字——

“塞巴斯蒂安！”

那双手顿了顿，接着传入月影惠耳中的是那熟悉的声音，依旧是低沉自稳。

“月影小姐。”

月影惠非常清楚自己已经失去了躯体，但胸腔中的那一方仍不可救药地迸发着，她不确定自己是否激动得热泪盈眶。

“你怎么知道……”月影惠听到这女孩子轻细的声音颤抖了，为自己意外地见到所爱之人而狂喜。

“在您留给我的日记中，您忘了吗？”

小姐、敬语，这些与从前无异的称呼，但都已不同了。因为他们不再是主与仆，这尊敬的话语现在只不过是一位绅士对陌生女子的尊称罢了。

视线中的那双手现已将装有醇香红茶的精致杯子端上一旁的小桌，一只女子的手赫然入目。

“噔。”

“请用茶，小姐。”塞巴斯这样说道，显然是对那女人弯身鞠躬了。

【她是谁？新的主人吗？】

随着塞巴斯视线的上移，那女人的模样显现出来。

月影惠愣怔片刻，

【她的长相与我相似，一样令我生厌的浅色样貌，唯一不同的是那双深色的绿色眼眸，比我迷人得多，也要更温顺。】

【真是一点也不讨喜。啊啊，我自然清楚我的反感从何而来，无非是可笑的嫉妒心——她抢走了我的执事，我的恶魔，抢走了本该属于我的。】

月影惠这样固执地认为，不过随即便舒心了，因为她的结局也不过如此，甚至灵魂消散于恶魔的口腹之中。

【看来我要比她幸运。】

“您在生气。”塞巴斯的声音回响在四周的空无，带着一丝笑意。

“你是不是应该让我明白我现在的处境呢，塞巴斯。”月影惠没有回答他。

“当然，是在下疏忽了。”他视线中的女子端起茶盏慢慢品味，可那双胆怯的双眼却不时偷偷瞟向塞巴斯，执事似乎是回以微笑，那可笑女人的面颊便绯红一片。

“或许是缘于您的命令，所以使您的意识得以驻留在我的体内。当然，恶魔的身体中有无数个被他吃掉的灵魂，如果每一位都有独立的意识，那我会精神失常的。”他轻笑一声，“至于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您才‘苏醒’过来，大概是因为您的最后一个命令吧——被剥削的残碎灵魂，想要在我的体内汇聚，是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呢。”

那么说，我会一直以这样的方式与他共存。现在看来，也不失为一种幸福的结果。

“……人类原来是这样微小脆弱的吗？”

“唔。”塞巴斯的语气上挑，“虽然您拥有一俱病弱的躯体，但您的灵魂，却是最不屈的。这十几年间您强烈的涌动可让我不好过呢。”

“呀，让你受苦了，还真是不好意思。”月影惠的心情不由地转好，便禁不住去逗弄他。

“不过，恶魔都是这样被频繁地召唤吗？你们也是这般廉价的存在啊。”

“您误会了，我们也是会挑选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