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吴悻压抑的闷哼声，阿宁眼睛一弯。
她猜对了！
看着吴悻略有些痛苦的神色，阿宁仅存的良心稍稍谴责她一下。
但很快，阿宁就把这没用的良心撇到一边。
看起来也还好，没事儿，不差这一次。
她发誓！今天最后一次！
然后她竟然伸出手，顺着吴悻衣服的下摆把手伸进了吴悻的衣服里！
略带惊讶的感受着手下腹肌的触感，赶忙滑到吴悻胸前。
刚碰到伤口阿宁就被惊了一下。
何止是还好？
她的手在碰到吴悻胸口的一瞬间就满手黏腻。
要不是天色实在太黑，估计她现在都能看到吴悻衣服上的血迹。
吴悻咬着牙仰起头，脆弱的脖颈露出来。
他没有精力去注意阿宁的动作。
眼前迷雾四起，耳边风的呼啸声渐渐转变为熟悉的声音。
“你怎么这么没用？”
“垃圾就该死！”
“废物！你怎么还没有死啊？”
“混在你哥哥光环下的吸血鬼！”
声音好熟悉好熟悉，但吴悻一时间竟想不起来是谁说的。
如今身上各处传来的疼痛早已超过他能承受的极限。
看起来，不明力量好像就是奔着他来的。
吴悻的手已经钻进了山岩里，手指顶端血肉模糊。
阿宁皱着眉赶快把手抽出来，在自己衣服上抹了抹后就缓缓从吴悻身上爬下来。
说实话，吴悻的身体一点儿都没有颤抖。
如果不是她刚刚从吴悻的伤口处缩回手，她根本不会发现吴悻身上正在经历着怎样的苦痛。
吴悻从对抗耳边声音的思绪中分出一道心神：“冷就靠着我。
别多管闲事！”
阿宁撇撇嘴，咽下口中的担忧，靠在吴悻身旁闭上眼睛。
耳边的声音渐渐变成了他所认识的人的声音。
“哼，一个小邪的替代品罢了。没必要在意。”——吴贰白。
“倒也算是个有趣的东西~啧，可惜了。”——黑瞎子。
“亲爱的弟弟，你为什么还活着呀？吴家，只有我一个就够了！”——无邪。
……
“够了！什么鬼东西！他们不可能这样和我说话！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带着莫名的恐慌，吴悻愤怒的在心中怒喊。
他们都睡着了，不能发出声音。
身体的疼痛在一瞬间消失，仿佛先前的痛苦都是吴悻的幻想。
吴悻尽力控制身体，一边尽可能平复呼吸。
刚才那些声音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声音：“你听到了吗？
刚刚那些话，都是你想要救赎的人的内心想法哦~
别沉浸在自己编造的梦里了，醒一醒看看真实的他们吧。”
吴悻缓过来一些，皱着眉拔出毫无知觉的左手，小范围的活动着手腕：
“你是他们所说的不明力量？”
沉默，持续着。
吴悻见没人回答也不在意，开口回答刚刚的问题：“如果你是想要通过这种方法来让我放弃行动。
那我只能说你失策了。”
吴悻不肯相信祂所说的一个字。
祂不是这个世界的天道。
声音和语气完全不相同。
祂的声音尖锐起来：“冥顽不灵！”
陡然他的声音再度温和起来，好像裹了蜜糖的毒药：“你听啊，你内心也是承认的不是吗？
你好好想一想，他们真的选择过你吗？
你一直都是被放弃的那个人不是吗？
承认吧！用你的命去救五个毫不相干的人根本就不值得！
甚至他们根本都不在乎你！”
吴悻垂下眉眼，自嘲的笑笑：“你说得对！他们确实不在乎我。”
祂的显然变得激动起来：“对啊！你自己都已经意识到了不是吗？”
吴悻睁开眼睛温和的看向无邪，他正蜷缩成一个团子挤在角落里。
风吹得有些大，山岩本身也并不温暖。
无邪整个人一抖一抖的，看起来着实令人心尖发暖。
这就是他想守护的人。
吴悻收回视线，盯着手腕上的伤口。
不甚在意的说道：“是啊，我再清楚不过了。
这样岂不是正好？
我死了他们也只会轻描淡写的感叹一句：‘哦，他死了。真可惜。’
再讨厌我一些，恨我一些。
甚至会高高兴兴的说着‘太好了，他终于死了’。
挺好的。”
祂分外疑惑又气急：怎么会有人三观这么不正的？
他自己分明是个独立的个体，在他口中轻飘飘的好像是个羽毛？
他真不相信，世界上竟会有如此痴傻的人。
怎么可能会有不自私的人呢？
祂又开口：“可你还有那么多在意的人，没有到访的地方。
就比如，你很想看看海不是吗？”
吴悻沉默了一瞬：“我死了也可以看啊。
我的骨灰会随着大海……”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祂激动的打断了，语气惊喜：“你还不知道？哈，真是天助我也！”吴悻皱眉，紧接着听见祂说道：
“你就不好奇明明你都已经将祈愿生戴在无邪的手上了，为什么那时候你们在逃跑的时候还会有那些变异的小东西想要咬他吗？”
吴悻回想了一下，确实，他当时有想过。
但是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就让吴悻把它抛在了脑后。
祂接着说道：“祈愿生，祈愿生。
仅仅是现在，又怎么算得上是“祈”和“愿”呢？
你应该忘记了吧？
你的那个系统在下达任务时应该说过类似于‘使用方法是献祭’的话吧？”
祂透过镜子满意的看见吴悻骤然缩紧的瞳孔和攥紧的双手。
献祭，吗？
祂笑嘻嘻的开口：“需要用灵魂的哦~换句话说，你连尸体都不会有。”
吴悻只感觉自己原本沉重的身体在一瞬间变得轻飘飘的。
他有些茫然的眨着双眼：连尸体都不会有啊——
嗯，那，那就算了。
那就不去看了吧。
唔，吴悻幻想着他从未到访过的风景，很是可惜。
拼命挣扎着想要挣脱祂的束缚的系统剧烈摇头：不，不是的！
可以选择不献祭的！
它可以不要这个任务最终完成的！
它惊慌的看着吴悻的眼神变得空洞，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它再熟悉不过的微笑。
一滴清泪顺着左眼角沿着脸庞滑落滴落在阿宁的脸上。
阿宁不安的动了动眼皮：下雨了吗？
她最终还是没有抵过沉沉睡意，没有睁开眼睛。
系统拼命的嘶吼着：别信！宿主！
可吴悻的耳边和脑海中是那样安静。
静到只剩下他自己的心跳声。
一、二、三、四、五。好了，够了。
他已经放弃了。
祂施舍般的开口：“呵！如何？
只要你答应我不再救赎他们，我就运用能量消除你身上的痛苦。
并且改变你的不死之身的年限。
让你可以远离他们，用你自己想要的身份活到一百岁。”
吴悻恢复了往日的神态，仍旧摇头：“不。我仍然要坚持我自己的选择！”
祂彻底愤怒了！冥顽不灵！冥顽不灵！
一瞬间，身上的平静被打破，浑身各处的疼痛如同狂风骤雨般袭来。
吴悻伸出右手紧紧捂住胸口：“你就剩这点能耐了不是吗？
你既然知道系统，知道不死之身。
你就该知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死。
你既然选择动摇我的信念，那就证明你根本没办法伤害无邪他们！
既然如此，我还有什么好怕你的？
不管怎样，你又不会宁可让我痛到失去意识也不让我去救他们于水火中。
那你就放马过来！
我看是我的骨头硬，还是你的能耐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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