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甜韵好痛
昨天成人礼 喝了太多酒了……
我头昏欲裂,正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纹发呆。那些细小的纹路像一张蛛网,从墙角延伸到吊灯边缘。马嘉祺的脚步声在走廊响起,规律得像老式座钟的钟摆。
马嘉祺早餐。
他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冷得像大理石台面。
我翻身下床,光脚踩在地板上。脚底的凉意让人清醒,窗外的梧桐树影投在墙面上,摇晃着将晨光剪成碎片。推开门时,他正背对我站在楼梯口,黑色高领毛衣裹着清瘦的脊背,像一株拒绝弯曲的冷杉。
厨房飘来煎培根的焦香,混着他身上惯有的雪松气息。餐桌上摆着两碟太阳蛋,蛋黄圆得过分完美,边缘煎出蕾丝般的金边。我盯着餐刀折射的冷光,听见瓷勺碰在碗壁的脆响。
"今天开学。"他说这话时没抬头,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
烤吐司机"叮"地弹出焦褐色面包片,我伸手去接,却被烫得缩回手指。他忽然抓住我的手腕,掌心有常年握琴茧的粗粝触感。冰水浇在发红的指尖时,我才发现他另一只手早握住了玻璃杯。
"还是不会照顾自己。"他的拇指无意识摩挲我腕骨凸起的位置,直到我抽回手。
餐刀划过餐盘的声音格外刺耳。三年来我们重复着这样的早晨,他永远比我早半小时起床,把吐司切成工整的三角形,在煎蛋翻面时连破掉的气泡都要用筷子尖挑净。我见过他在深夜擦拭钢琴键的模样,也是这般病态的专注。
行李箱滚轮碾过木地板时,他正倚在玄关的罗马柱上。黑色大衣衬得他皮肤更苍白,像是从古典油画里走出来的年轻神父。我弯腰系鞋带的动作顿住了——他今天换了条墨绿暗纹领带,和我书包上脱线的刺绣颜色很像。
"不需要送。"我拽了拽书包带,金属搭扣撞在陶瓷摆件上,"叮"地惊飞了窗台上的白鸽。
他伸手调整我歪斜的衣领,指尖划过锁骨时激起细微战栗:"父亲希望我们维持表面和谐。"这话从他唇间吐出,裹着薄荷漱口水的凉意。
车驶过跨江大桥时,江水正泛着铁灰色的光。车载香薰是他调的,雪松混着苦艾的味道,和他卧室衣柜里的气息一模一样。后视镜挂着的平安符突然剧烈晃动,我这才发现他握方向盘的手背暴起青筋——前方卡车变道太急,急刹车的惯性让我撞上储物箱。
"没事?"他单手控住方向盘,另一只手撑住我前倾的肩膀。指节隔着毛衣陷进肩窝的温度,比我想象中更烫。
我别开脸去看窗外飞驰的隔离栏,突然想起十四岁那个雨夜。雷声炸响时我蜷缩在琴房角落,他弹完《月光》第三乐章才发觉我在发抖。那时他的掌心也这么烫,盖在我湿漉漉的眼皮上说:"怕就数我的琴声。"
大学正门的银杏还没黄透,绿意里泛着浅金。他停车的姿势和摆放餐刀一样精准,轮胎刚好压在停车线内侧。我伸手开车门时,听见皮质座椅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宋甜韵。"
这是他今天第一次叫我的名字。我转头看见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咽下了后半句话。阳光从挡风玻璃斜切进来,把他睫毛染成琥珀色,那些永远结着冰的瞳孔此刻竟泛起涟漪。
后备箱自动升起的声音惊醒了某种凝滞。他下车拎出行李箱的动作带着狠劲,拉杆塞进我手心时撞得掌骨生疼。直到我走进校门百米远,后颈仍能感受到那道目光的重量,像他昨夜在琴房反复弹错的某个小节,沉甸甸地悬在暮夏的空气里。
梧桐叶飘进行李箱辙痕时,我摸到外套口袋里的创可贴——印着卡通兔子图案,绝不是他会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