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温计的谎

13

陈奕恒的驼色围巾垂落在两人座椅缝隙，随车身颠簸轻轻扫过她的指尖。他忽然摘下左边耳机塞进她耳蜗，指尖擦过耳廓的刹那，她感到一丝灼热的温度。

陈奕恒"听一会儿这个吧。"

耳机里轻音乐静静流淌，陈奕恒带着些许沙哑的声音通过蓝牙耳机轻轻钻入她的耳蜗。她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陈奕恒将半张脸埋进围巾里的模样，只露出那被冷风吹得红透的指尖，他双手环抱在胸前，微微蜷缩着身子，那瑟缩的模样仿佛周遭的寒冷都凝聚在他身周一般。

在颠簸之中，陈奕恒似有意又似无意地轻哼一声，脖颈后仰的刹那，淡青色的血管于白皙的皮肤下微微绷紧。林鲸落伸手欲探其温度的瞬间，他轻轻偏转头，额角若有若无地擦过她无名指的指根。

陈奕恒"好冰…"

他带着浓重的鼻音呢喃，烧红的眼尾在车窗外掠过的光斑中闪烁不定。就在林鲸落想要收回手时，他突然用滚烫的脸颊追逐着她的掌心轻轻摩挲，那模样像极了雨天里黏着人裤脚撒娇的家猫。恰在此时，蓝牙耳机悄然滑落，陈奕恒俯身拾起的瞬间，他发梢散发出的松木香气轻柔地拂过她的锁骨，带来一丝微妙的酥麻感。

陈奕恒“再贴一会儿吧，我忘记拿退烧贴了。”

林鲸落“吃过退烧药了吗？”

陈奕恒闭眼的瞬间，精准地掌控着睫毛轻颤的节奏，使得晨光恰似有意，在他眼下晕染出一抹病态的阴影。林鲸落伸手为他掖好围巾时，他微微偏头，让那因昨夜未盖被子而滚烫的耳垂轻轻擦过她的虎口，仿佛那彻夜吹冷风的身躯里正藏着一场无法抑制的狂欢。

陈奕恒"嗯…"

那声音带着几分局促的鼻音，听起来格外软糯，他随着车身的颠簸，缓缓将太阳穴抵上她的肩头，这一细微的动作里仿佛藏着无数未说出口的话语。

竞赛场上，陈奕恒与林鲸落一路过关斩将。当再次赢下一场时，胜利的喜悦如同春日暖阳般绽放在林鲸落的脸上，她那好看的微笑里满是兴奋与自豪。她刚想和陈奕恒尽情庆祝一番，双手不自觉地做出击掌的姿势，目光却陡然撞进少年那双黯淡无光、病恹恹的眼睛里。

林鲸落“陈奕恒，你还好……”

尾音被倒抽的冷气截断。少年猝然向前，整个人无力地倾倒在她的怀中。他的额头恰好轻触在她锁骨下方三公分处的校徽上，鼻梁则没入了她领口那蓬松的衣褶里—那里还留存着大巴车上他悄然喷洒的苦橙叶香水的气息，那丝丝缕缕的香气仿佛还在诉说着之前的秘密。

医护人员瞬间围成一团，她的心猛地一紧，比赛的事情在这一刻被抛诸脑后。没有丝毫犹豫，她紧紧跟随救护车一同前往医院，脑海中满是担忧与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