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夜色已深,王府内一片寂静。
你正揉着发酸的手腕,准备卸下钗环歇息,门外却传来恭敬却不容拒绝的叩门声。
“春生小姐,王爷有请。”
王爷?徐骁?
这么晚了找你干嘛?
你心头一紧,白日里徐凤年那番“金山银山游山玩水”的豪言壮语带来的那点释然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不安。
不敢耽搁,你迅速整理了一下微乱的鬓发和衣襟,跟着侍从穿过夜色笼罩的回廊,走向王府深处那座临湖亭子。
亭中,北椋王徐骁背对着你,负手而立,望着沉静的湖面。
他身形并不算特别高大,但那身经百战沉淀下来的威严,却让整个亭子的空气都显得凝重。
更让你意外的是,那个总是一脸憨厚的老黄,也垂手侍立在亭柱旁。
徐骁并未回头,声音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徐骁“来了。”
他缓缓转过身,那张饱经风霜,不怒自威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却锐利地落在你身上。
徐骁“凤年那小子,是不是缠着你明天跟他一起出门?”
你心中一凛,果然是为这事。
想到徐凤年那得意洋洋,连明天穿什么衣服都安排好的模样,你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春生“回王爷,世子…是这么吩咐的。”
闻言徐骁哼了一声,听不出喜怒,
徐骁“这小子,从小到大,想干什么,就非得缠磨到手不可,”
徐骁“尤其是对你。”
他踱步走近,眼神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徐骁“但是春生,这次不行。”
徐骁“你不能跟他去。”
你猛地抬头,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错愕。
这是难得的,在北椋王口中,对徐凤年相关的事情这么斩钉截铁地说不。
春生(脱口而出)“为…为什么?”
方才那番斗智斗勇,为了让你陪同游历,世子殿下威胁撒娇连招都用了,
结果现在告诉他爹说不行。
徐骁目光扫过一旁的老黄,再把视线转回到你。
徐骁“你以为,本王让他褪去锦衣华服,当真是为了什么游山玩水?”
他嘴角扯出一个冷硬的弧度。
徐骁(一字一句)“是逃命!是藏拙!”
徐骁“离阳那位,想把他们的公主塞给我北椋做世子妃。”
亭内气氛瞬间降至冰点,连湖面的水汽都凝滞了。
这下不需要徐骁多说,你也明白了徐凤年这趟游历的用意。
可奇怪的是,徐凤年并没有跟你说公主的事情。
徐骁“这趟游历,不是享受”
徐骁的目光带着一丝复杂,但更多的是不容置疑的坚决,
徐骁“若让你跟着他,以你的本事,以他对你的依赖,”
他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
徐骁“遇到沟坎,他第一时间想的不会是靠自己爬过去,”
徐骁“看见危险,他也不会想着如何周旋躲避,只会想着你”
徐骁“这三年磨砺就全废了,”
你如遭雷击,僵在原地。白天徐凤年那些“被野狗叼”的卖惨表演和“金山银山”的炫耀,
此刻在徐骁这番冰冷残酷的政治现实面前,显得如此幼稚可笑,又…如此令人心酸。
他不是去当大爷的,他是去当逃犯,当苦行僧的!
而自己,竟然成了他父亲眼中可能毁掉这场磨砺的“障碍”?
徐骁“所以,明天,你不能同行。”
徐骁看着你瞬间苍白的小脸,或许是念及你多年陪伴,或许是知道你的本事,他放缓了一丝语气,带着点托付的意味。
徐骁“本王知道你不好拒绝他,那小子缠人的功夫本王都头疼。”
徐骁“若实在不知如何开口…”
徐骁“那明日一早,你便干脆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你看着徐骁那张写满沉重和不容置疑的脸,再想想徐凤年离开时那哼着小曲儿,顶着歪发髻,满心期待明天“一起出发”的背影…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无力感瞬间包围了你。
白天被他骗,晚上被他爹“截胡”,合着你们父子俩轮番上阵,把你当陀螺耍呢。
可你能怎么办?
面对北椋王亲自叮嘱关乎徐凤年未来生死存亡…
你那点被徐凤年“赖上”的小憋屈,你那点藏在系统空间里的朴素衣物和银票,都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你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掩去了眸中翻涌的情绪。
喉咙有些发紧,最终,你声音有些干涩,却清晰,
春生“春生…明白了,王爷放心。”
没有质问,没有争辩,只有一种认命般的沉重应承。
你知道,徐凤年明天注定要失望,甚至可能暴怒,但这杯苦酒,你只能替他父亲,先咽下了。
徐骁看着你低垂的头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徐骁“嗯。去吧。”
徐骁“今夜之事,不必对凤年提起。”
你转身离开听潮亭。
-
不行!怎么能任由误会发生?
让徐凤年明日满怀期待却发现自己“失约失踪”,甚至怀疑自己背叛?
那信任度怕是要直接跌穿地心!
任务面板上那明晃晃的“徐凤年信任值:39%”像警灯一样闪烁。
[狐妖天赋.惑心迷影。]
无声的法力波纹以你为中心悄然扩散,并非惊天动地,却精准地扭曲了光线,混淆了感知。
通往徐凤年房间卧房的路途,以及那院落本身,如同被一层无形的薄纱笼罩。
落入监视者眼中,只会是寻常的夜色静谧。
你深吸一口气,身影如融入月光,悄无声息地滑出门扉,在法术的掩护下,迅速去往目标处。
夜风带着庭院草木的湿润气息拂面,仅仅几步之遥,你就站在了徐凤年主屋紧闭的门前。
里面果然已经熄了灯,一片静谧。你屏息靠近窗棂,借着月光,隐约看到他已躺在床上,似乎睡着了。
就在你指尖抬起,犹豫着要不要轻叩窗棂时,
慵懒沙哑的嗓音,带着刚被扰醒的浓重鼻音,毫无征兆地从黑暗深处传来,像羽毛搔刮过心尖,
徐凤年“…啧…哪个不长眼的,敢在本世子门口当门神?”
那声音不高,却精准地穿透寂静,敲在你紧绷的神经上。
心一横,你推开虚掩的门扉,闪身而入,反手合拢门扇的动作带起一丝微弱气流。
浓重的黑暗扑面而来,混合着熟悉的松木熏香。
眼睛尚未适应黑暗,一道带着探究和戏谑的目光已如实质般锁定了你。
徐凤年侧卧在宽大的床上,锦被滑至腰间,只着月白色的中衣,领口微敞,露出一段线条流畅的锁骨。
他一只手支着头,墨色长直发松散地铺在枕畔。
在微弱月光的勾勒下,那张俊脸半明半暗,唯有那双眼,在黑暗中亮得惊人。
低笑一声,喉结滚动,带着了然和浓浓的调侃,故意拖长了调子,
徐凤年“…终于想通了,”
徐凤年“觉得本世子暖玉温香在怀,比那冷被窝舒服?”
他甚至还故意拍了拍身边空着的床褥,锦缎发出窸窣的轻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