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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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下起，你搁下手中的紫毫，笔尖悬停在半空。

一滴饱满的墨汁终于承受不住重量，落在刚刚写好的字迹旁，晕开一小团模糊的墨迹。

系统提示刚刚提示，范思辙已离京，目标北齐。

心口像是被塞进了一团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又空落落。

那个总是咋咋呼呼，带着点市侩精明却又不失鲜活可爱的范思辙，就这么被送走了。

范府中似乎又空寂了几分，连带着你提笔的兴致也彻底消散。

范若若“姐姐的字，真是进益神速。”

范若若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带着由衷的赞叹。

她走到你桌案旁，目光落在你铺开的纸上。昏黄的烛光下，那些字迹少了往日的歪斜稚拙，多了几分清秀的风骨。

她的指尖轻轻点在其中一张上。

那里，有两个字被你无意识地反复书写了好几遍，墨色尤为饱满流畅。

甚至带着一丝不自觉的熟稔与…说不清的意味。

范若若“尤其是这两个字，”

范若若的声音带着探究的笑意，目光清亮，

范若若“凤年。”

范若若“笔法精到，形神俱佳，姐姐练了许久吧？”

你微微一怔，目光落在墨迹未干的“凤年”二字上，恍惚间，那笔尖游走的触感似乎又回到了指尖。

眼前仿佛不是范若若清雅的闺房，而是北椋王府那间熏着墨香的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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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大的紫檀书案后，徐凤年那张俊逸却写满“无聊”二字的脸凑得极近，温热的气息几乎拂过你的耳廓。

徐凤年“啧，你这字，狗爬都嫌丑！”

他嫌弃地用指尖弹了弹你歪扭的习字纸，力道不重，却带着十足的纨绔子弟派头，

徐凤年“亏得还是只狐狸精，爪子怎么就不听使唤呢？”

不由分说地捉住你的手腕，强行将一支沉甸甸的狼毫塞进你手里，另一只手则按在你肩头，把你牢牢钉在椅子上。

徐凤年“写！就写本世子的名讳！写不好不许吃饭！”

徐凤年“再写歪了，当心本世子薅秃你尾巴尖儿那点好看的毛！”

那威胁带着他惯有的，令人牙痒的戏谑腔调，可按住你肩膀的手掌却异常稳定，带着不容挣脱的力道。

一遍，两遍…墨汁染黑了指尖，手腕酸痛发僵，耳边是他时高时低的点评和故作不耐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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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被他强行按在书桌前，一遍遍临摹他名字的午后，他故意捣乱又偶尔会流露出一点认真指导神情的瞬间…

回忆带着一丝无奈的暖意，却又在想到他在外可能面临的凶险时，迅速冷却成担忧。

你下意识地叹了口气，那叹息轻得几乎听不见，却被一直观察着你的范若若敏锐地捕捉到了。

范若若“姐姐？”

范若若的声音将你从遥远的思绪中拉回。

她敏锐地捕捉到你脸上那转瞬即逝的，与她记忆中截然不同的神情。

…带着无奈，却又莫名柔软的生动。

范若若敏锐地捕捉到你神色的细微变化和那声叹息，她清澈的眼眸中好奇更盛。

范若若“凤年…这个名字，”

她微微歪头，语气带着少女特有的纯真探询，

范若若“是姐姐离开京都这些日子…新认识的朋友吗？”

范若若“我好像从未听姐姐提起过。”

范若若“能让姐姐这样…定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吧？”

你抬起头，点头回应了范若若的疑问。

春生“嗯，一个…新认识的朋友。”

你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

末了还是用一个最贴切却也最不像形容世子的词，带着点自己也说不清的亲昵。

春生“他啊…就是个幼稚鬼。”

那语气里没有抱怨，反而像是提起一个让人头疼又忍不住纵容的顽童。

范若若脸上的笑容微微凝滞了一瞬。

她清晰地看到了你提起那个“凤年”时，眼底一闪而过的柔软光芒和嘴角带着鲜活气息的弧度。

这与方才提及离去往事时，那近乎空白的回避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她的目光飞快地扫过你腰间，方才你幻化人形时，那块在锦袍下若隐若现，流苏轻晃，华贵异常的玉佩。

而上面清晰可见的正是“凤年”二字。

这玉佩，这名字，这笑容…一股为哥哥而生的担忧瞬间心起。

范若若的声音放得更轻柔了些，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身体也微微前倾。

范若若“那姐姐和他…”

她的话音恰到好处地拖长，留下引人遐思的空间。

目光紧紧锁住你的眼睛，试图从中捕捉更多关于这个陌生男子与姐姐之间关系的蛛丝马迹。

就在这微妙的一刻，

“叩叩叩。”

敲门声干脆利落地响起，打断了范若若未尽的试探。

范闲“若若，开门。”

门外传来范闲的声音。

范若若像是急于分享此刻复杂的发现，立刻应声，

范若若“哥！你回来了！”

她快步走过去拉开了房门。

范闲的身影裹挟着夜间的凉气踏入屋内。

他显然是一路疾行回来，玄色劲装上还沾染着未散的雨气。

但那双深邃的眼睛在踏入房门的瞬间，便精准地越过范若若，落到了你身上。

他习惯性地朝你所在的位置走来，眉宇间带着处理完棘手事务后的疲惫。

然而，他的目光在触及桌案时，倏地顿住了。

烛光摇曳，清晰地映照着桌面上摊开的几张宣纸。

上面，密密麻麻，大大小小，墨迹或新或旧的，全是同一个名字，

凤年。

那两个字被一遍遍书写，有些笔画尚显生涩，有些却已流畅得如刻入骨髓，带着一种近乎专注的执着。

范闲的脚步停在桌案前，离你不过三步之遥。

他的视线像是被磁石吸住，牢牢钉在那满纸的“凤年”上。

方才看向你时眼底那点不易察觉的柔软和温度，瞬间熄灭，冷却。

一股无形的低气压以他为中心悄然弥漫开来。

你清晰地感觉到范闲的目光，那审视中翻涌着的不悦，沉甸甸地压过来。

然而，这目光在你心中被自动归入了“主人对宠物所有权被侵犯”的范畴。

毕竟，在他眼里，你始终是那只可以掐住胎记，不容他人染指的狐狸。

那点隐秘的，连他自己都未曾深究的酸涩，被你理所当然地解读成了纯粹的占有欲和控制欲。

为了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也为了尽快逃离这低气压的中心，

你深吸一口气，率先开口，声音刻意放得平稳，试图将话题引向更安全的地带，

春生“范思辙…那边都安置妥当了？”

你抬眼看向他，琥珀色的眸子里带着询问。

然而，范闲并未回答。

他的视线甚至没有从那张写满“凤年”的纸上移开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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