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缓缓揭掉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冷峻面庞,面沉似水,眼中满是嫌弃:“如此难听之名,竟被唤了数日,终是得以摆脱。”嘴角微扬,似笑非笑:“我姓雷。”
言千岁闻得此姓,又观其言行,脑海中浮现一人,与之最为契合。
此人身出雷家堡分家,乃是这一代最为卓越的弟子,后不顾家族反对,毅然前往天启城,自此杳无音讯。
然江湖之上,关于此人却有八字传言:惊雷暗涌,睡梦杀人。
雷家堡本代弟子之翘楚,雷梦杀。
其位列百晓堂公子榜,人称灼墨公子。
风华绝代难测,清歌雅韵,灼墨多言,凌云张狂。
柳月倾城,墨尘陋貌,卿相才高,名留青史。
他与顾府中如今遭软禁的顾剑门,乃是天下皆知的挚友。
言千岁眼神中透着丝丝挑衅,似是有意羞辱,所言更含讥讽之意:“雷什么?雷家堡的雷?”

对言千岁的挑衅视若无睹,依旧咧嘴轻笑,露出一口洁白牙齿:“如此说来,倒也无妨,虽雷家堡似不喜我这忤逆之徒,但我仍认此家。”
司空长风(沉凝道)“什么,你竟是灼墨多言雷梦杀?!”
雷梦杀身形一晃,已至司空长风等三人前方,直面言千岁。
言千岁冷眼凝视雷梦杀:“原来是灼墨公子,久仰。”
雷梦杀却毫不客气,开口便是连珠炮似的话语:“久仰什么久仰,你乃金口阎罗,我为灼墨多言。你沉默寡言,我却是口若悬河能把人说死,你我并非一路人,何必虚情假意说久闻?反正你也非我敌手,不如分道扬镳,就此别过?”
李莲花看着雷梦杀这一番滔滔不绝的话语,不带喘气,心中佩服,不禁想起一个或许再难相见的故人,与之不相上下。
彼时,阳光映照于一片金黄玉米堆之上,一女子端坐其中,全神贯注地用手搓揉玉米,动作沉稳而利落,一颗颗饱满玉米粒被其搓落,落入一旁竹篮中。
蓦然间,毫无预警地,女子忽地打了一个喷嚏,本能地揉了揉鼻子,口中喃喃自语:“何人在背后念叨我?”
然,此念转瞬即逝,女子并未过多纠结。
摇头之后,复又专注于手中农活。
……
白东君(满脸惊愕,问司空长风道)“他…他…便是你所说的那八公子之一?”
司空长风(颔首,轻声回应)“正是,灼墨……多言。”
白东君(自惭形秽)“嗯……果然是个话痨。”
司空长风木然点头,表示赞同。
雷梦杀忽地一笑,回首看了一眼:“诸位我听得见!”缓缓挥手:“三位小友且退后,此间事,交与我便是。”继而将目光移回眼前言千岁。
言千岁手中砍刀微微一转,双脚稳如泰山,抱拳:“幸会。”
雷梦杀面色凝重,伸出一指:“你口口声声说有幸,心中却未必如此,想必你心中所想,乃是为何如此倒霉,竟遇上了传说中的雷门第一少年英才,北离八公子中最难对付的灼墨公子,今日出门怕是未看黄历,去年上坟亦未告知先父。
然而世事难料,你我相遇,实乃你的……不幸。”
言千岁被雷梦杀一番言语,怒不可遏,抡起砍刀大喝一声:“闭、嘴!”向前迈进一步,仅这一步。
一股莫名的劲风自他周身激荡而出,司空长风等三人被这股劲风逼得连连后退三步,雷梦杀的长袍亦被掀起。
雷梦杀神色不变,只是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随后猛然纵身跃起。
言千岁瞬间挥刀。
雷梦杀并未携带兵器,当然他也不可能携带兵器,只因他来自封刀挂剑的霹雳堂雷家,只见他伸出一指,轻轻地点在言千岁的砍刀之上。
举重若轻,仿佛只是轻触水面,便让言千岁的刀无法再进分毫。
司空长风(低声赞叹道) “仅凭一根手指便能挡住这千钧砍刀,霹雳堂雷家果真名不虚传。”
雷梦杀微微一笑,神色轻松。
言千岁的额头逐渐渗出汗水,面色凝重,想要收回自己的砍刀,可那刀却如同黏在了雷梦杀手中一般,任凭他如何用力,都难以抽回,沉声道:“雷门,惊神指!”
“雷门惊神指,一指三唱,此一唱,名不离。”雷梦杀忽然收回手指,言千岁的力道无法收回,手持砍刀猛地向后退去。
“第二唱,名不归。”雷梦杀将食指与中指并拢,再次对着言千岁伸出一指,言千岁整个人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出了酒肆。
言千岁重重地砸在街心,他用刀尖艰难地撑住地面,方才没有狼狈倒地,这一击使得他一连后退数丈,砍刀也在地上划出深深的沟壑。
雷梦杀踏入街中,酒肆中的众人亦随之而出。
言千岁缓缓站起身,往旁边吐了一口血沫子:“雷门惊神指果真名不虚传!”
“我尚有第三唱,唱惊神!”雷梦杀施展第三指时,由于对周围空气的压缩过于剧烈。
无形中,一阵若隐若现的赤红色气浪萦绕在李莲花他们三人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