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三人一路回终南山。中原大地刚经历战乱,处处疮痍,田间断壁残垣,城镇十室九空,满眼荒芜,尽显萧索。然而,自金兵北归,吴阶将军东出涵谷关,捷报传来,已顺利占领了河南南部。朝廷倚重吴阶,委以重任,又命其接手岳家军部分人马。岳家军纪律严明,作战英勇,新接手的将士士气高昂,在吴阶将军的带领下注重驻扎整肃,不仅军营秩序井然,还大力维持地方安定。朝堂见局势稍稳,也积极派来官吏,着手恢复各地官府,努力安顿流离失所的百姓。这一路,三人再没遇上成群结伙的盗匪,倒也平平安安,风平浪静。
只是经历战乱,百废待兴,沿途镇上的生活极为不便。张仲廉一行人想要找个店憩息,常常失望而归。许多镇上竟连一家像样的旅社都寻不见,只有些破败不堪、摇摇欲坠的茅屋供些流离之人暂避风雪。三人无奈,索性不再拘泥,只顾赶路,管他是星光灿烂,还是月黑风高,哪儿黑哪儿就歇下。饮食问题倒是简单,他们自备了不少干粮,张仲廉平日打猎甚是顺手,时不时就能带回几只野兔、山鸡。巧儿心思细腻,路上常常采些新鲜野菜,偶尔还能寻得几枚酸甜野果。更巧的是,沿途捡到一口铁锅,还买了几斤油盐佐料,顺手带上车。就这样,一路行来,他们仿佛置身于荒野之间,远离尘世喧嚣,日子过得倒像极了自在的野游,欢声笑语不断,甚是开怀。
这一路,林正英见张仲廉与巧儿二人小夫妻恩爱有加,巧儿总是小鸟依人般依偎在张仲廉怀中,张仲廉对巧儿呵护备至,眼神中满是宠溺。林正英见此,心中也满是欣慰。闲暇时,林正英还时不时地捉弄他俩,故意挑起些小话题、小摩擦,两人便会打打闹闹,那亲密无间的模样,竟让林正英一时也忘了出家人的清修之态,浑然融入这世俗的欢乐之中。
如此悠悠晃晃,走走停停,不知不觉竟过去快一个月。一日,三人在暮霭中终于看到了终南山巍峨的山峦轮廓。张仲廉催动马车,随着林正英师徒二人沿着蜿蜒的山路缓缓上山,朝着药王派前去。
这药王派宗门隐于终南山的腹地,四周山峦环抱,密林丛生,一条极为隐秘的小路在山林中若隐若现,仿佛这条小路也被岁月遗忘,只有熟悉之人方能在山林间寻得踪迹。宗内虽还有十数个道姑,但她们大多醉心于道法修行,常年纷纷外出,游历于深山老林,寻仙访道,求神问道。因此,整个弟子聚居之地显得格外冷清,静谧得有些压抑。
不多时,三人来到宗门之前。只见一条石筑的山门傲然耸立,岁月在其上留下斑驳痕迹,却也增添了几分古朴宽大的韵味。门楣之上,三个大字“药王宗”苍劲有力,那每一笔每一划,都似蕴含着药王宗数百年的底蕴,又仿若带着一种跨越时空的威严。三人抬步拾级而上,脚步在石阶上敲击出清脆声响,在寂静的山中回荡。
山顶上,一块青石铺出一块开阔的坝子,地面光洁如镜,倒映着山上的草木树木。坝子正北面,一雄伟的大殿庄严矗立,匾上“药王庙”三个大字金光闪闪,笔力雄浑,气势不凡。林正英微微眯眼,心中暗叹:此等笔力,绝非寻常之人所能为,想必是出自古代名家圣手之手。大殿东西两侧,各有数十间房屋错落有致地排列,虽历经风霜,却也能从建筑的轮廓和规模中想象出当年的辉煌,在药王宗鼎盛时期,这里必定是烟火鼎盛,门庭若市,往来皆是求道之人。
正巧,这时有道童听到动静迎了出来,见是张仲廉一行归山,赶忙一路小跑去通传。不一会儿,道童带着一名道姑回来。这道姑面容略显疲惫,但神情沉稳,看年纪与林正英相当。见到林正英,她恭恭敬敬地抱拳行礼:“掌门,您终于回来了!”林正英回礼的同时,眼神中有着归家的欣喜,道:“师姐,这些年,多亏有你守着药王派,辛苦了!”一番叙话后,林正英又笑着将自己带来的张仲廉与巧儿二人介绍了出来。二人赶忙上前,恭敬地拜见师伯,言语间满是尊敬。
几人走进大殿。不多时,又先后来了四五个中年道姑,她们面容各异,但都带着恭敬的笑容。大家见过礼,大师姐便率先开口恭喜林正英修完一段功德,而后简要说了说宗内近况。话到此处,大师姐语气中透着欣慰:“如今掌门回来,我这也能松口气,清闲些日子了。”林正英连忙说道:“师姐这些年辛苦,我知晓。”
张仲廉与巧儿一时没了事情,便出了大殿,到外边四处逛逛。山间微风轻拂,万物清新,二人长久未见这自然之景,童心被勾起,看哪儿都觉得新奇有趣,两人眼神中满是对彼此的柔情,自顾自地享受着这惬意的时光。
次日一早,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药王派。林正英安排好宗内的各项事务,把张仲廉二人叫到跟前。林正英眼神神秘,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说道:“徒儿等,今日我带你们去见识见识。”巧儿心中满是好奇,眨巴着眼睛问道:“师父,具体是什么呀?”林正英故意说得极为神秘,压低声音道:“我带你们去打牛鼻子!”张仲廉与巧儿面面相觑,心里虽然大奇,都觉得这说法极为有趣,但还想继续追问原因的时候,却见林正英大手一挥,语气带着几分霸气:“去全真教砸场子!”
二人听闻此言,顿时精神一振,满心的好奇与兴奋瞬间被点燃,巧儿兴奋地拍手叫好:“师父神武!”声音清脆悦耳,在这宁静的山间回荡开来。林正英眼中闪过一丝严肃,又正色道:“对方人多势众,不可轻敌。不管遇到任何情况,你们都只准在边上看,不得擅自出手!”二人连忙点头应允,眼中满是信任和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