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在演武大厅的角落里,小小年纪的张三丰正在和众僧一起认认真真地练习着拳法。他的每一个招式,都做得既沉稳又舒展利落,那一招一式间满是架式,仿佛真的有一位小武者正在修炼绝世武功。三人在一旁静静地观看,并没有打断他。过了好一会儿,张三丰顺利地练完了整套拳法,收势吐气之后,这才像是察觉到了有人在观看,转头望了过来。一见到三人的身影,他立刻从角落的边缘飞跑过来,一下子扑到了张仲廉的面前。张仲廉见状,心中满是慈爱,低下身子,一把就把他抱了起来,还顺势在原地转了个圈。父子二人如此亲密的互动,让一旁的柴巧儿脸上也满是幸福的笑容。
小三丰在演武厅内并没有和自己的父亲过多嬉闹,几人便又回到了前面的大厅。小三丰这才拉着张仲廉的衣角问道:“爹爹,你看我那伏虎罗汉拳打得怎么样?”张仲廉故意逗他,说道:“我才刚进来呢,你就已经练完了。我都没看全呢!”小三丰一听,小嘴一嘟:“骗人!你都看了那么久了,就差前面一小段没看到而已!”张仲廉故作惊讶地说道:“你怎知我们早就到了?你练拳的时候可没那么专心哦!”小三丰却很认真地反驳道:“丰儿才专心练拳的呢!不过我感觉到你们来了。师祖说过,练拳务必要心无旁骛,但同时也必须做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嘛!”张仲廉听了儿子的话,心中暗暗赞许,只得连连拍着张三丰的小肩膀说道:“对!对!对!师祖说得对!”张仲廉虽然口口声声称呼慧能为师父,但一直让张三丰称呼他为师祖,这也是对慧能禅师的一种敬重。
慧能禅师看着张三丰,笑着夸赞道:“你的拳倒练得不错,不过你这功力还是尚浅,根基还不够扎实呢!你看那些师兄们,出拳时带起阵阵拳风,跺脚之时能让大地震颤。你和师兄们比起来,还差得远呢!”其实,那些少林弟子大多都已经三四十岁了,论岁数都比张仲廉要大得多。但因为张三丰算是慧能禅师的弟子,再加上他们也都非常喜欢这个灵动的小三丰,所以就统一称他们是张三丰的师兄了。张三丰听了慧能禅师的话,不慌不忙地说道:“师祖,师兄他们都练了好几十年了呢!他们练拳时能把石板都踏出那么深的坑来了!我才练了这么一点儿时间,当然比不得他们啦!”他一边说着,一边还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慧能禅师拍了拍张三丰的肩膀,说道:“不急!待你长大了肯定行的!”张三丰听了师父的话,又认认真真地点了点头,那模样甚是可爱。张仲廉见状,心中想着儿子的武学修养,便转头问慧能禅师目前所焦虑之事,看看自己是否有能力帮忙。慧能禅师无奈地对他说,还是为了寺里的筹钱粮之事而烦恼。这事儿张仲廉心里也没底,思忖之后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便不好多说什么。见慧能禅师也忙得不可开交,便向慧能禅师辞别说要带张三丰一起去看二叔公。慧能禅师也没有挽留他们,只是叮嘱了几句便任他们去了。
于是,一家三口又踏上了返回二叔公住处的路途。到了二叔公的住所,只见那老道士正在一棵松树下半闭着眼,专注地打着一种奇怪的拳。那拳法似有古怪,三人都没有出声打扰老人家练拳,只是静静地站在不远处观摩。只见那二叔公的动作极为缓慢,一会儿摆出金鸡独立状,宛如雄鸡傲立,威风凛凛;一会儿又好似大鹏展翅,似要扶摇直上九万里;时而又如同翩飞遨翔的大鸟,轻盈自在;时而又好似折颈回顾的仙鹤,姿态优雅。这一切看似有些不自然,却又十分舒缓自然,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
张三丰看到这般奇特又似蕴含深意的拳法,看得是津津有味,心中满是好奇。他觉得这其中的好多姿势都极为好看,不知不觉间竟跟着做了起来。等二叔公练完,又静静地站立吐纳完毕,小三丰也学得有模有样了,一家三口这才走上前去。二叔公见到是他们来了,脸上自然满是欢喜之色。小三丰更是迫不及待,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一样,快速地跑上前去,直接抱住二叔公甜甜地叫起了“二祖祖”。那老道士像是得到了世间最珍贵的东西一般,开心得又露出了几颗残缺不全的牙齿,呵呵笑着夸赞道:“伢伢乖!”小三丰却紧紧地抱住不放,直接问道:“二祖祖,你刚才练的啥子拳?教教我嘛!”二叔公俯下身子对他说:“这叫《五禽戏》,没什么大用,只是用来养生的法子!”小三丰却不相信,嘟着嘴说道:“祖祖你莫哄我!你这拳法好!里面有道韵!”二叔公一听,顿时大惊失色,直直地盯着小三丰问道:“什么?你伢也懂得什么道韵?”小三丰听闻,自己也有些懵了,愣着眨了眨眼,含糊地点了点头。二叔公心中满是疑惑,但又不忍心让小三丰失望,于是说道:“这是华佗传下来的五禽戏,也不是什么厉害的拳术,就是用来养生的。你这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养生?”可是张三丰却一脸认真地对二叔公说道:“可这里面真的有道韵呢!我就要学嘛!”二叔公心中又好奇又拗不过张三丰的执着,也顾不上正在一旁的张仲廉与柴巧儿二人了,便只好一招一式地慢慢教起张三丰来。无奈之下,张仲廉与柴巧儿也只能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张仲廉在旁边对柴巧儿解释道:“二叔公常练这五禽戏,据说能延年益寿呢。”柴巧儿自然满心欢喜,看着聪明好学的张三丰,更是巴望着他能把这养生功法学好,对他未来的健康大有裨益。二叔公演示了一遍,张三丰也跟着做了一遍,可是他却又低下脑袋喃喃自语道:“不对!”二叔公顿时也惊㤞道:“啥不对了?”张三丰却说道:“怎没了先前的道韵了呢?”二叔公心中也是一惊,原本只以为这不过是小孩子的童言稚语,只当小三丰喜欢玩些花招架式而已,却没料到张三丰如此认真地说出这一番话。便哄着他道:“等会儿祖祖再给你演练,好不好!”可是那小三丰却不依不饶,非要他立马再练好不可。二叔公无奈之下,又屏心静气,十分认真地再练了一通。小三丰见二叔公又练了一遍,自然也跟着认真地练了。练完之后,张三丰却对二叔公说:“这套拳法甚是不错,只是有些招式看似多余了些,做起来没有前面那般流畅!”二叔公心中虽然大感惊奇,但也想这或许就是童子之言,不可全信,便不计较,笑着摸摸小三丰的头说道:“你要是以后常练,慢慢就会知道其中的妙处了!”随后,他们便一同进了屋,众人围坐在一起,欢声笑语,自然引得张仲廉两口子入屋,四人便开始叙谈起来,这一聊就是许久。
而那张三丰却没有跟着进去,他又独自一人跑到院子里,把《五禽戏》一招一式地反复练习起来,一遍又一遍,心中始终执着于那种他感觉到的“道韵”,如此这般不知过了多久,最终还是没能捉摸透彻那股神秘的感觉才罢休。直到柴巧儿出来招呼他吃饭了,他这才停止练习,意犹未尽地走向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