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啊,作为一个隐修的道士,二叔公平日里名声并不显赫,在江湖上鲜有人知。他很少有生意上门,平日里生活全靠偶尔有人请他去看看风水、算算卦,给他送些微薄的辛苦费用,以此来勉强维持生计。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遇上节日庙会之类热闹非凡、人流量大的场合,他也会摆下一个简陋的小摊位。
在摊位上,他主要就是售卖各种符纸以换取一些生活所需。这,也就是他艰难维持生计的生存之道啊!所以,这平安符,对他说来,他这漫长的一生中可是没少画过。不过,在内心深处,其实二叔公并不真正看得起这平安符。他觉得自己这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为了能够勉强向世人换取一些生活的资源,而不得不采用的一种手段罢了。
在这几十年的修行岁月里,他所学所钻研那些在世人眼中无比高深莫测的“有用之术”,真正能够在现实生活中派上用场的机会,实际上一次都没有过。然而,这一次,是他一直以来都怀着一颗感恩之心,为家人精心准备的新年礼物,也是他第一次如此全心全意地为自己家人画符,所以他格外用心,格外专注。
因此,对于自己所画的这符纸,他也是极为满意,心中满是成就感。他觉得,这一次所画的平安符,其效果绝对是达到了历来制作同类符篆的最高水平!
当然,一个偌大的张府,区区一张符纸自然是远远不够的。于是,二叔公便乘胜追击,接二连三地又接着画了大大小小总共几十道符。每一道符,他都倾注了自己的心血与灵魂,仿佛在将这些符纸赋予了生命。
画完符后,二叔公仔细地将这些符纸一一整理好,随后便吩咐张仲廉按照他所指的方位,将这些符纸一一妥善地贴在相应的位置上。在这个过程中,全程张三丰都一直全神贯注地看着,那专注的眼神,就仿佛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精彩的细节。就连他那平日里生龙活虎、总是吵着要出去玩耍的兄弟张无忌,好几次兴高采烈地去拉他,让他一起去外面放火炮,他也不为所动,一心沉浸在二叔公这神奇的画符世界里。
这天,对于二叔公来说,真的是充实至极。看着大家都对他的符纸赞不绝口,张无忌他们也对这神奇的画符充满了好奇与兴趣,一窝蜂地向他求符。就连那些在集市上本来已经买好了符纸回来的人,也不由自主地被二叔公画的符所吸引,纷纷将自己手中的符揉成一团扔在地上,跑过来赖着要讨要!
一时间,二叔公的家门庭若市,名声更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不胫而走,引得越来越多的人前来。二叔公忙得不亦乐乎,一直忙到天色渐暗,掌灯时分,人才渐渐稀少下来。
张三丰也是厉害,一直守在二叔公身边,全神贯注地看着二叔公画符。见二叔公稍微有了那么一点点空余时间,他便又迫不及待地缠着二祖祖问这问那,眼中闪烁着对知识的渴望。
二叔公见他如此感兴趣,本想随便敷衍他几句。毕竟,面对一个只有四层的小孩子来说,这些内容委实太过深奥,说起来实在是有些困难,就好似在和牛说话一般,无异于对牛弹琴。可看着张三丰那股认真执着的劲头,二叔公心中不免有些动容,他心想,或许这孩子真的对这神秘莫测的画符之术有着与众不同的天赋和缘分。
于是,二叔公便自个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宠溺的笑意,笑着说道:“好好好!祖祖就教你画!”
他轻轻拿起纸笔,略微思索了一下,便开始在纸上缓缓地画下了“勒令”二字的草书。这是画符的起笔,蕴含着神秘的力量和指引。随后,他逗问道:“伢子,你看这两个字,认识不?”张三丰自然是不认识这两个字,他天真地摇了摇头,眼中充满了迷茫和好奇。
二叔公看着张三丰那纯真无邪的眼神,心中不禁又增添了几分耐心,他温和地解释道:“这两个字是‘勒令’哟!就如同是对所有神灵大声地下命令一般:统统都要按照我的指示行事!”张三丰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小脑袋瓜里似乎在努力地消化着这新奇的知识。
二叔公说完后,便将笔递给了张三丰,让他自己去尝试着画这两个字。张三丰早就看得熟稔于心了,他毫不费力,手起笔落,一挥而就地在纸上画了下来。那笔势虽然略显稚嫩,却已然有了几分神韵。
二叔公一看之下,顿时两眼放光,那浑浊的老花眼中竟好似重新焕发出了光彩一般。他由衷地感慨道:“人才啊!这一下子就堪比那些苦学了十几年的熟手了!”说罢,他再次仔细打量了一番张三丰,目光从上到下将他打量了个遍。这一打量,可把张三丰弄得心里着实有些奇怪,他左思右想也摸不着头绪,不知道二叔公又在想些什么。
张三丰还沉浸在自己的小小成就中,满心欢喜地等着二叔公的继续教导与表扬。然而,二叔公却突然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神情,他无奈地笑了笑,说道:“丰儿啊,你这画得可真是太好了!这画符嘛,在不少人眼中,那纯粹就是瞎胡扯,所以大家都把它称之为鬼画符!这,也只能算道士们为了谋生而使出的骗人的小把戏罢了!丰儿啊,你以后可别再学这个啦,要学,就好好学习其他的正经本事!”
张三丰听了,瞬间愣在了原地,一脸的不知所措。他怎么也没想到,二叔公的态度竟然会发生如此之大的转变。他呆呆地站在那里,像是在等待着二叔公继续说些什么。
二叔公见状,心中有些愧疚,他无奈地再次摸了摸张三丰的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遗憾,轻声说道:“祖祖这会儿心里头不太舒服,就不教你画符啦!新的一年在即,你呀,就出去和那无忌他们一起开开心心地放火炮玩吧!”
张三丰见二叔公这般言语,心中虽然有些失落,但也知道此时不宜再多做挽留。好在他生性豁达,便默默转身离开了。
此时,整个屋子里只剩下二叔公一人孤独地坐在那里,久久不能平静。他的心中五味杂陈,又着实痛苦了好一阵,竟然不知不觉间眼眶湿润了起来。
好容易二叔公稍稍回转心神,想要出门去走走,散散这份心绪。可当他刚刚踏出房门,映入眼帘的,竟是张三丰正静静地杵在那大门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门框上最大那张符,小小的手指还在空中边比划着,仿佛在对那符纸进行着深入的研究。
这一幕,让二叔公的心中犹如被什么轻轻触碰了一下。他那原本已经略微平复的心情,此刻又变得有些不是滋味了。他摇摇头,仿佛是在努力将那些纷至沓来的思绪和情绪都甩出去,试图让自己不再去想这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