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我也是鬼?
藤蔓似乎察觉到洧沵的疑惑,从末端开始的藤蔓慢慢枯萎,即将到头时又长出新的嫩芽组成一段话:你为什么会觉得你能从那场大逃亡中存活下来?好好想想吧。
“……总不能是我已经死了但自己不知道吧?”洧沵想了个最不可能的答案。
藤蔓:对一半
“哈…哈哈。”洧沵苦笑着,真是什么倒霉事都让他碰上了。
藤蔓:你必须回到深山,那有你想要的一切。
“我想活命可以吗?”
藤蔓:不。
“命都没了要那些还有什么用?!”
藤蔓:你会懂的
洧沵无可奈何,拉下裤角转身睡觉。
洧沵膝盖上的的褐绿色荆棘微微颤动,缓慢的枯萎,消失在小腿上。
不知是蓄意报复还是压力过大,沉睡在梦境里的洧沵突然惊醒。窗户外是黑压压的乌云,整片荒地被阴雨笼罩,雨滴淅淅沥沥的溅落在屋檐上,瓦片上的苔藓舒展开,疯狂吸吮这来之不易的水源。
天边,一道闪电把遮挡它的云层照得透亮,与雷鸣一同响起的还有一道女人尖利的叫声,这叫声比雷鸣还悲哀。
洧沵悄悄坐起,缩在墙角——从外面看不到这,是个适合隐藏的视野盲区。
他拿出手机调出监控视察的那片后山的区域。屏息凝神的看着,只见一个身形佝偻的妇女,准确来说这并不算得上是一个妇女,而是一个怪物!——它青灰色的眼皮松松垮垮的挂在眼下,张口的缝隙里长满密密麻麻的犬齿。在大雨的冲刷下,乌黑的稀疏的头发根根掉落。
简直像是一个索命的女鬼!
洧沵没什么感觉,他又没调戏人家,索命也不是来找他。
他正看“妇女”歪七扭八的走路方式起劲,突然!那个女人猛然转头,身子却没动,定定地站在原地,头转了180度直视监控,嘴角上扬几乎咧到耳根,发出的黏腻模糊的声音通过监控传到洧沵耳边——“找到你了,去死吧!!!”
“……”他迅速翻身下床,躲到门后准备偷袭,可就在这瞬间,眼前的画面分割,跳转到另一个场景:一具被啃食得血肉模糊的尸体不甘的睁着被挖空眼球的眼眶,它的身上趴着的一个妇女正在疯狂撕咬、吞食“洧沵”的肠子,似乎下一秒就会窜出一人和她抢夺尸体。
画面又再次分割,回到之前的场景,洧沵轻轻呢喃:“看来躲门后袭击不行啊……”
他躺在床上等死,这次场景又跳转到床上一具高度腐烂的连亲妈都认不出来的尸体上……
这次洧沵翻窗出逃,没有出现意外。他抹了把脸上的冷汗,快速游走在躲避物之间,黑色身影停在一扇半开的窗户前,透过透明玻璃观察里面,物品摆放和之前一致,人却不见了。他停顿片刻后径直翻身进房,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他伸手摸了摸被子——没有一点温度,证明这间房可能根本没人住或人早早离开了。
就在洧沵准备离开之际,他瞟了眼床头柜,上面用花盆压着一张纸条,他抽出夹在指间,在脚步声逼近的前一刻翻窗逃离,后背隐隐传来几声怒骂。
洧沵奔跑途中打开纸条,几行歪斜的近乎戳破纸张的字在颤动的黑夜里仿佛一条游走的黑色的非洲黑曼陀蛇。
“不能信任何人,包括你自己。不要向黑夜臣服,永驻邪恶的怀抱。我走了,不用找我,后会有期。 ”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洧沵低声抱怨,“等我找到你,死定了。”
洧沵攥紧纸条,跑到大院里寻找车钥匙,他记忆力不错,钥匙不可能凭空消失,是被人拿走了!
他并没有多做停留,这幢庭院并不算太大,但也算得上是北京一套四合院的大小,刚刚搜寻的屋子是潘磊常住的一间,离大门不近,而刚才离女鬼冲进庭院不过十来分钟,她就搜寻到那。检查完不过分分钟的事。
洧沵起身离开,顺手拿了把小刀。
他刚出院门,一道紧张而又惊喜的声音传来:
“洧沵!你怎么在这?潘磊呢?”
是俞梁,但前者没有因为看到熟人而放松,反到谨慎小心地后退一步,握住小刀的手微微收紧,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洧沵……?”他疑惑的挥了挥手,像在招呼洧沵过来。
“后退。”洧沵冷漠的说完,在俞梁惊愕的目光中一脚踩向放置在墙角的铁锹。
“当啷——”一声响彻夜晚,伴随着女鬼尖利的嘶吼,洧沵扔下懵逼的俞梁哧溜一声跑没影了。
“拜拜~”洧沵愉悦的声音唤醒了俞梁,他尖叫一声,四处逃窜。可院门已经被洧沵“顺手”关上,上了锁,他哀嚎着怒骂了一顿。
女鬼被俞梁的声音吸引,扭动着不协调的四肢冲向他,一人一鬼就在这泥泞的地面展开追逐战。洧沵这个始作俑者脸上没有一丝负罪感,躲到墙后静静听着院里的动静。
俞梁还在惨叫,拿起铁锹、扳手砸向逐渐靠近他的女鬼,就连才种下没几天的蔬果幼苗也惨遭俞梁毒手,女鬼被乱砸一通,愤怒的咆哮起来,拖着发痛的伤口一瘸一拐的追着。
一种液体被倒翻的哗啦声传进洧沵耳中,他轻轻眨了下眼睛,嘴角小幅度上扬。
他像个地痞流氓似的捡起一根干燥的树枝,用嘴咬着,搬起木梯,爬上围墙。干完这些,他才淡淡瞟了眼大获全胜的女鬼,和……“俞梁”?准确来说这已经不是俞梁了,而是一个和女鬼一样怪异的生物。
它退下伪装,以怪物的身躯面对洧沵,它已经奄奄一息,用着还没被啃食的怪物的双手对洧沵比了个菱形。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无视了似乎想向他表达什么的怪物。伸手从裤兜里掏出打火机点燃树枝,他笑了起来,被点燃的树枝在两指间晃荡,似乎下一秒就会掉落。
火光照亮了洧沵的脸,在夜色下宛如来自深渊的魔鬼。他在火舌即将舔舐到指尖的前一刻松开树枝。
焦黑的树枝“吧嗒”一声掉落在地,整间庭院瞬间被燃起的大火吞噬,摇曳的火焰在风中怒吼,刺鼻的汽油味和烟味弥漫开来。被熊熊大火包围的女鬼痛苦的在地上打滚,喉咙挤压出几声卡壳的吼叫,皮肤滋啦作响,渐渐没了生息。
洧沵蹲坐下来,看着刺目的红光,思绪纷飞……
那是一个飘雪的冬日,街道上空无一人,零星几片枯叶落下,被大雪覆盖。
“小允!”
他寻着声音看去,那是个身形单薄的少年,仅仅只是披了件浅蓝色的薄外套。
他想看清对方的脸,可纷飞的大雪遮挡了他的面容,尽管如此,洧沵还是能看出这人长得不错。他皱眉看着对方被冻得发紫的嘴唇,摘下围巾,正准备披对方身上,他就开了口:
“不用不用,小允我不冷。”他笑嘻嘻的伸出藏在身后的手,袋子随着动作一晃一晃,像个滑稽的小丑。
洧沵还是强硬的围在郁溪的脖子上,那架势,活像下一秒就会因为被阻止而勒死对方。
做完这些,他才指了指郁溪手上拎着的手提袋:“这是什么?”
“给你做的生日礼物!你绝对喜欢。”他将手提袋稳稳当当放在洧沵手上,嘟囔的抱怨:“我跟你说,这我可是做了一个月呢,可别丢了。”
洧沵打开包装,用一只手拿出来,提溜着看:“好丑啊,你居然做了一个月。”他看着丑萌丑萌的泥塑噗嗤一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