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蝴蝶振翅

王德发金丝眼镜后的三角眼微微抽搐："小哲发烧说胡话呢？大人谈事情......"

"表舅上个月在澳门葡京酒店输了二十万，现在还欠着叠码仔的钱吧？"顾明哲抓起茶几上的《钱江晚报》，金融版头条正是东南亚金融危机专题，"您说的电子元件厂，实际是帮境外资本洗钱的空壳公司。"

满室死寂中，挂钟秒针走动声震耳欲聋。顾明哲感受着掌心刺痛，这是重生后第一个伤口，却比前世任何商海暗箭都让他清醒。父亲僵在半空的手开始颤抖，钢笔尖在担保人签名处晕开墨团。

窗外警笛由远及近，王德发突然扑向玄关。防盗门却在此时被撞开，两个便衣亮出证件："王德发，你涉嫌境外诈骗......"

暴雨裹着警笛声远去，母亲抱着发烧的妹妹从医院归来。顾明哲接过湿漉漉的雨伞时，瞥见伞柄上暗刻的藤蔓家徽——正是前世林婉晴解剖服上的纹样。消毒水气味弥漫的病房里，顾明哲凝视妹妹小雨手背的输液针。前世这场高烧引发了病毒性心肌炎，最终导致妹妹在十七岁那年猝死在舞蹈教室。此刻心电监护仪的曲线突然剧烈波动，他猛然按住护士正要换上的输液袋。

"葡萄糖里加了地高辛？"顾明哲夺过药瓶，标签右下角印着模糊的海棠花暗纹——与他重生那夜在林婉晴衣领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护士口罩上方的眼睛闪过慌乱，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顾明哲抱起妹妹冲出急诊室时，瞥见收费窗口有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正在撕毁访客登记簿。银河证券营业部，老式电脑屏幕泛着绿光。顾明哲将母亲给的五千块学费压在键盘下，指尖划过国债期货K线图。前世这个夏天，财政部将突然宣布停止国债流通，引发327合约史诗级暴跌。

"小赤佬别挡道！"红马甲交易员撞开他，满嘴烟臭混着股票交割单的油墨味。顾明哲默默记下那人胸牌上的名字：赵志勇。九年后这个贪婪的操盘手会成为林氏资本的财务总监，在明哲资本做空案里递上致命伪证。

当日下午三点，顾明哲账户余额变成七万八千元。他走出营业部时，梧桐树荫里停着辆黑色皇冠车，后视镜上悬挂的紫檀木牌刻着三重叶脉纹。

深夜，顾明哲在阁楼翻开父亲锁着的铁盒。泛黄的工厂账本里夹着母亲穿白大褂的老照片，背景里医学院荣誉墙上赫然刻着林家藤蔓家徽。突然有冰凉的金属抵住他后颈，前世熟悉的檀香漫过鼻尖。

"顾同学对解剖学感兴趣？"少女林婉晴的声音清冷如月，解剖刀在他颈动脉画出细线，"要不要看看你父亲肝脏里的微型胶囊？"

阁楼老挂钟突然倒转，1998年的月光照在林婉晴腕间百达翡丽上——那是2023年他送她的结婚十周年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