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证券营业部的老式吊扇搅动着浑浊的空气，汗臭味与股票交割单的油墨味在交易大厅发酵。顾明哲蜷缩在西南角的03号机位前，绿屏显示器上327国债的K线图正以诡异频率闪烁。
"下午两点四十七分......"他盯着BB机上的时间喃喃自语，食指无意识摩挲键盘。重生前的记忆如精密齿轮咬合：四十分钟后财政部将宣布保值贴补率上调，327合约将在十二分钟内暴涨148%。此刻的多头仓位，将是他撕裂命运的第一把利刃。
显示屏突然泛起水波纹，那些数字与线条开始扭曲重组。顾明哲瞳孔收缩——K线图竟在他视网膜上投射出双螺旋结构，碱基对间的数值正是LYX-097标本的基因测序数据。
"小赤佬占着茅坑不拉屎？"沙哑的呵斥挟着烟臭喷在耳后。红马甲赵志勇用油腻的袖口抹了把显示器，澳门葡京酒店的筹码从裤兜滑落，编号NW-097在日光灯下泛着冷光。
顾明哲弯腰捡起筹码的刹那，前世记忆如电流贯穿神经。2023年明哲资本被做空案庭审现场，正是这个赵志勇作为污点证人，出示了伪造的跨境洗钱记录。彼时他西装革履站在证人席，右手无名指戴着林氏集团的藤纹戒指。
"这单子老子吃定了！"赵志勇将烟蒂碾在交易单上，泛黄的指甲划过327合约代码，"知道什么叫对冲基金吗？土鳖就回家玩泥巴去！"
交易大厅的挂钟指向两点五十五分。顾明哲将母亲给的五千块学费压在键盘下，指尖悬在回车键上方。汗珠顺着鼻梁滑落，在即将接触键帽的瞬间，他在黑屏倒影里看见自己的瞳孔泛起淡金色。
"吃进！全仓吃进！"
不知谁率先嘶吼出声，整个营业部突然沸腾。红马甲们撞翻座椅扑向交易终端，满室飘飞的交割单如同暴风雪。顾明哲的屏幕被暴涨的K线染成血红，数字跳跃间隐约浮现胚胎培养舱的影像。
七万八千元。当这个数字最终定格时，他后背衬衫已被冷汗浸透。赵志勇的机械义眼在卫生间镜面折射冷光，蒸汽从生锈的水管裂缝里嘶嘶渗出。
"林小姐让我捎个话。"赵志勇掀起衬衫，腹部蜈蚣状的手术疤竟拼成甲骨文的"女娲补天"，"每盈利一万块，你妹妹心脏里的蛊虫就长大一毫米。"
镜面突然浮现未来图景：舞蹈教室的顾小雨在《天鹅湖》旋律中猝然倒地，心电图波动与327合约的K线完美重叠。顾明哲抄起灭火器砸向镜面，飞溅的碎片里闪过林婉晴在纽交所的监控画面——她正将钻石发夹插入交易终端，发夹尖端弹出的纳米针头泛着氰化物特有的淡紫色。
暴雨冲刷着营业部后巷，顾明哲在馊水横流的垃圾桶翻出赵志勇的烟盒。七星牌烟盒内层锡箔纸上，用凝血写着防汛指挥部的坐标：北纬30°15'，东经120°10'。落款处印着带海棠纹的唇印，边缘晕开的血迹组成微型条形码。
当他用打火机烘烤条形码时，焦痕逐渐显出一串基因序列——与LYX-097标本的X染色体完全匹配。巷口突然射来两道车灯，黑色皇冠轿车后视镜悬挂的紫檀木牌掠过视野，三重叶脉纹在雨中泛着血光。
顾明哲闪身躲进配电箱阴影，摸出从标本库顺走的手术刀。刀柄镌刻的"LYX"字样突然发烫，在他掌心烙出三枚水泡。轿车副驾车窗降下半寸，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正在焚烧一叠产房记录，残页飘出车窗的瞬间，他看清了母亲年轻时的签名与青铜鼎火漆印。
"第三阶段实验体出现记忆复苏......"破碎的通话声混在雨声中传来，"建议启用汶川应急预案......"
暗巷尽头的广告牌突然播放抗洪宣传片，1998年的长江洪峰画面里，某个救灾人员的防护服袖口闪过百达翡丽的反光。顾明哲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那正是他送给林婉晴的结婚周年礼物表盘特有的菱格纹。
回到交易大厅时，夜班保安正在关闭铁闸。顾明哲借口找回遗失的钢笔，摸到赵志勇的专属终端。系统后台日志显示，今日所有327合约交易都附加了基因检测协议——盈利者的DNA数据正通过56K调制解调器传向某个加密IP。
当他插入自制解密U盘时，主机突然蓝屏。1998年不可能存在的量子计算模块在机箱内嗡鸣，散热孔喷出的气体带着福尔马林的刺鼻味。显示屏炸裂的瞬间，顾明哲看见自己的克隆体正浸泡在蓝色培养液中，脐带连接着纽约证券交易所的实时行情终端。
暴雨拍打霓虹灯牌的声音渐次扭曲，化作胎儿心律监测仪的滴滴声。顾明哲踉跄着扶住墙壁，掌心水泡破裂流出的不是血，而是淡蓝色的基因编辑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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