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司洛莉尔再度并肩坐上那鲜艳如血的红色蝴蝶飞毯。飞毯轻盈地腾起,朝着武器库的方向悠悠飞去。风在耳边轻柔地呼啸,像是一首无声的歌谣,被无数的话语纠缠。司洛莉尔就安静地坐在我身旁,她那平日里总是带着威严的身影,此刻却透着一丝难以言说的落寞。我偷偷瞥向她,只见她紧抿着嘴唇,眼神望向远方,似乎被某种无形的思绪紧紧缠绕。
我张了张嘴,那些在心底反复盘旋的话,却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死死拽住,怎么也说不出口。司洛莉尔亦是沉默着,动都不动。时间在这沉默中缓缓流淌,每一秒都像是被拉长的丝线。就这样,十分钟漫长地过去,终于,司洛莉尔打破了这份令人窒息的寂静。
“伊柯雷德他……似乎还是与我有隔阂。一开始我一直坚信是我想多了,但我观察多了后,却发现……”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像是寒风中摇曳的烛火。
我看向她,在她那坚毅的面容下,藏着的是一颗被深深刺痛的心。雷哥对她而言,重要得如同生命中的一束光,哪怕是再坚强的她,在这份看似微不足道,实则重逾千钧的事情面前,也被轻易打倒。他们之间那深厚的友谊羁绊,犹如盘根错节的古树,深深扎根在彼此的灵魂深处。
“怎么了前辈?雷哥是做了让你失望的事吗?”我轻声问道,声音在风中显得有些缥缈。
司洛莉尔沉默了几秒,那几秒像是几个世纪那么漫长。她缓缓开口,语气中满是失落:“这次在灵魂世界里的相会,他明明注意到了我,却装作没看见,反而对你进行各种安慰,甚至我们两个都没有拉过钩,你说拉钩,他就直接答应了……他甚至问我一句,至少叫我一声都没有……为什么……难道我,真的做了滔天罪行吗?”
她的话如同一把把尖锐的刀子,割着我的心。我愣住了,脑海中迅速回想起司洛莉尔曾经的种种过往。那些所谓的“滔天罪行”,在我心中其实也有着不一样的理解。我的嘴唇微微颤动,那些话在舌尖打转,可最终还是被我咽了回去。
司洛莉尔像是察觉到了我的异样,她猛地转过身,双手紧紧抓住我的肩膀,指甲几乎嵌入我的肉里。她的双眼直直地盯着我,眼神中满是急切与渴望:“你说啊,我做错了什么!我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要一个答案!不用安慰我,也不用考虑我的感受,把我做错的一切都说出来吧!”
我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更懵了。从那座神秘的山出来之后,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不再是那个沉稳、威严的她,此刻的她,慌乱而急切,仿佛一个迷失在黑暗中的孩子。我朝她摇了摇头,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司洛莉尔见我摇头,缓缓地回过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好吧……”
可我的内心却早已波澜起伏。平日里,因为司洛莉尔的强大,因为她那腹黑毒舌的性格,没人敢对她提及那些事。但我和她不同,她待我如同亲生女儿一般,那份悉心的照料与真诚的指引,让我在心底对她充满了感激与信任。也正是这份特殊的情谊,让我觉得自己有责任告诉她真相。
“前辈,你一直是我心里最强大、最值得敬佩的人。你的强大不仅体现在实力上,还有那种雷厉风行的气魄,这让我打心底里崇拜。可也正是这份强大,让其他人都心生畏惧,没人敢跟你说些逆耳的实话。但你不一样,你待我就像女儿一样,那么悉心地照料我,给我指引。这份信任和关爱,我真的特别感激。也正是因为你对我的好,我不想看你一直蒙在鼓里。所以……”我终于鼓起勇气,缓缓开口。
司洛莉尔立刻像看到了黑暗中的光,她猛地转过身,一下子紧紧抱住我的肩膀,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快说吧,墨羽茗。”
我微微皱起眉头,陷入了沉思。脑海中迅速回忆起去年发生的一件件事,那些画面如同电影般在我眼前一一闪过。过了片刻,我终于组织好了语言,开始缓缓陈述:“前辈,一直以来您的强大和担当,我都看在眼里、敬在心里。只是呢,在言语交流上,我有点小想法想跟您说说。有时候您的话语比较直率锐利,可能本意是好的,但说出口的话,会让大家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我知道您并无恶意,只是这言辞要是能稍微柔和些,大家交流起来或许会更融洽。”
我顿了顿,观察着司洛莉尔的表情,只见她微微皱起眉头,似乎在认真思考我的话。我接着说道:“再者,您身为净化之神,肩负着神圣职责,守护世间纯净一丝不苟。可对于那些带有反派元素的存在,也许不能一概而论。就像我和瓦洛尔,我们都是曾经的傀儡师后裔,但是我相信您已经信任我们俩了。其他人也是如此,或许我们可以尝试多探寻探寻他们背后的故事,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契机,而不是先入为主地判定。”
说到这里,我轻轻咬了咬嘴唇,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说道:“还有呀,前辈您气质凌厉,面容自带威严,这是您强大气场的体现。但有时候和大家相处,可能因为这威严感,会让旁人有些望而生畏。要是能在和人接触时,稍微多展现一些亲和,大家会更愿意亲近您、向您靠拢呢。”
我一口气说完,自己都愣住了。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我的嘴里说出来的,感觉从山里飞出来之后,我的情商一下子提高了好多,就像是突然被赋予了某种神奇的能力。司洛莉尔也愣在了那里,她的双眼变得有些无神,却又在微微点头,似乎在消化我所说的每一个字。
过了几秒,她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声音中带着一丝欣慰:“好,我明白了,谢谢你,墨羽茗,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我朝她笑了笑,脸上泛起一丝红晕:“能被您夸奖,我真的感到荣幸。”可说着说着,我却突然有了一丝不适感,总觉得自己像是在谄媚。
司洛莉尔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异样,她的表情微微一变,开口说道:“你如果对我这样恭敬,我会感到不适的,我们之后就是最好的姐妹了,不要叫我前辈了,懂了吗?叫我莉尔。”
我开心地点了点头,心里涌起一股暖流,那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愈发强烈。别人连跟她说话都不敢,而我不仅能跟她提意见和建议,她还让我如此亲密地叫她莉尔。仔细想想,我们也已经认识不短时间了,这份情谊,愈发珍贵。
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快要飞到武器库了。远远望去,武器库犹如一头蛰伏在大地的黑色巨兽,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在高空中俯瞰,它庞大的轮廓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厚重的黑色石墙环绕四周,墙体坚固而冰冷,仿佛是巨兽的鳞甲。每隔一段距离,就矗立着一座箭塔,塔楼上隐隐可见寒光闪烁的兵器,犹如一只只警惕的眼睛,时刻监视着周围的动静。屋顶呈尖锐的三角形状,层层叠叠,像是狰狞的兽齿,仿佛随时准备撕裂天空。
“就是这里了,墨羽茗,准备好了,抱稳了,要下降了。”司洛莉尔轻声说道,她把我的双手放在她的腰上,还轻轻拍了两下,示意我抱紧她。我赶紧从后面紧紧抱住她,闭上眼睛。因为上次下降时的痛苦经历还历历在目,那快速下降带来的头晕恶心,让我心有余悸。也许是司洛莉尔察觉到了我的紧张,她的身体微微放松,似乎在给我传递着一种安心的力量。
怀着一丝紧张,我们缓缓降落在武器库前。当双脚触及地面,那由巨大铁板铸就的大门瞬间矗立在眼前。大门上布满狰狞的铆钉,密密麻麻,宛如一张面目可憎的脸,正对着我们露出邪恶的笑容。大门两侧,摆放着奇形怪状的雕塑,那些雕塑扭曲而诡异,线条充满了邪恶的气息,这该不会是屠龙帮信仰的“神明”吧?门上还有屠龙帮崇拜的邪恶图腾,那图腾刚一映入眼帘,就让我感到一阵强烈的生理不适。
屠龙帮的图腾是一条扭曲盘旋的恶龙。恶龙通体漆黑如墨,仿佛是从最深的黑暗中诞生。周身缭绕着暗红色的幽光,那幽光好似被鲜血侵染,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它有三双形态各异的翅膀,第一双短小却尖锐,像是两把利刃,象征着屠龙帮行事的狠辣果断;第二双宽大且布满倒刺,展开时遮天蔽日,寓意着帮会的强大威慑力;第三双翅膀透明,泛着诡异的荧光,代表着他们暗中的阴谋算计。恶龙的头颅上长着七只眼睛,每只眼睛颜色都不同,红的似火、绿的如毒、蓝的像冰……这些眼睛能洞察世间一切,暗示着屠龙帮无处不在的眼线和情报网。它的嘴里长满了锯齿状的獠牙,嘴角流淌着黑色的毒液,滴落在地上,能腐蚀出一个个焦黑的坑洞,象征着他们给世界带来的破坏与灾难。在恶龙的身躯上,刻满了扭曲的咒文,散发着邪恶的气息,仿佛在诉说着帮会的邪恶信仰与诅咒之力。
门口横七竖八地躺着一些被打倒的士兵,他们身着破旧的黑衣,衣服上满是泥土和血迹,显得狼狈不堪。身上的血迹正不断渗出,染红了身下的土地。有的捂着伤口痛苦呻吟,那声音微弱而绝望,仿佛是从灵魂深处发出的哀号;有的双眼紧闭,似已失去意识,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生气。他们的武器散落一旁,有的断成两截,显示出战斗的激烈;有的还带着丝丝余温,似乎刚刚还在被使用。他们的表情痛苦而扭曲,有的脸上满是惊恐,仿佛临死前看到了极为可怕的景象;有的则带着不甘,嘴唇微微颤动,似在咒骂着敌人。
我和司洛莉尔大眼瞪小眼,看着这些倒下的士兵,从他们的衣着和武器来看,应该是屠龙帮的人。看来他们应该是成功攻进去了,这样的话,我们直接进去就可以了。
我们小心翼翼地跨过这些士兵,走进大门。内部空间宽敞而昏暗,一股潮湿和铁锈的味道扑面而来。一排排武器架上摆满了各式刀剑、长矛、弓弩等兵器,在昏暗的光线下,兵器闪烁着寒光,仿佛在诉说着它们的杀戮历史。地面上有一些杂乱的脚印和车辙,显示出这里频繁有人进出搬运武器。
此时,法尔法,罗梵尔正在搬运武器,他们看到我们的到来,法尔法原本严肃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那微笑如同冬日里的暖阳,给这冰冷的武器库带来了一丝温暖。罗梵尔则高兴地朝我们摆着手,像一只欢快的小鸟,蹦蹦跳跳地朝我们跑来。堂拿起了一把双刃剑,在那玩了起来,看见我和司洛莉尔赶来,赶紧装成很忙的样子,装成开始检查刀,那慌乱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我看了看司洛莉尔,她无奈地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墨羽茗,前辈,我们正遇到困难了,没想到你们真的会来,这下我们放心啦~”罗梵尔开心地笑着,那笑容灿烂无比,就像一位开心的小孩子,但明明和我同岁。他的眼睛弯弯的,像月牙一样,充满了喜悦。
法尔法从后面拍了拍罗梵尔的肩膀,面露难色,似乎在为当前的困境而发愁。下一秒,司洛莉尔对他们俩说:“辛苦了,快歇一歇吧,对了,你能说说你们遇到什么了吗?”
可能是司洛莉尔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法尔法直接傻在那里了,他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张开,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罗梵尔也是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那是一种由衷的高兴,不愧是我们组织的“快乐天使”。
正当我们谈话之际,突然后面传来一阵复杂的声响。那声音像是金属的碰撞声,又像是重物的移动声,混杂在一起,让人心里发慌。我急忙回头,只见一堆武器正朝我们袭来。那些兵器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操控着,快速地飞来。我猛地侧身躲开,惊险之余,却见那些原本被搬出去的武器,竟自己回到了原来的位置,还井然有序地跑到自己的架子上。司洛莉尔往后大撤一步,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惕,看向那些成精的兵器,确保它们不再动时,才上前仔细观察了一番这些兵器。
此时外面的诺尼赶紧跑了进来,他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我去,我刚搬出去的又跑回来了?”他的脸上满是惊讶和无奈,头发因为跑得太快而有些凌乱。
我好像猜到了什么,对法尔法和罗梵尔说:“你们遇到的困难该不会是运出去的武器都自己飞回来了吧?”罗梵尔一个劲的点头,他的头点得像拨浪鼓一样,还向我竖了个大拇指,眼睛里满是佩服:“不愧是墨羽茗,聪明!”
司洛莉尔皱起眉头,她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摸了摸一个兵器。她的手指在兵器上缓缓移动,眼神专注而深邃,仿佛在和兵器进行着某种交流。思索片刻后,她推测道:“看来是对这些武器下了跟程序一样的诅咒,只要不是屠龙帮的人碰它们,它们就会自己回去。怪不得这些武器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搬完。”
我们对视一眼,眼中都充满了惊讶。还有这种诅咒?还是带程序的?想要顺利搬走武器,就得让屠龙帮的人来搬,或者想办法破除诅咒。
等等,有办法了,但是这个方法又得麻烦司洛莉尔了,她身为“净化之神”,有一个异技,那个摘下眼罩释放异技净化周围的能力,得用那个了。大烟石之战之后的某一天,她给我讲过她的那个异技,让所有人丧失行动能力,就是“净化之神”的一种能力,相当于把人进行“恢复出厂设置”了,也不知道这些对这些兵器有没有作用。
“前……阿不是,莉尔,我有一个办法,但是可能又要麻烦你了……”我拍了拍司洛莉尔的肩膀,她的肩膀坚实而温暖。司洛莉尔微笑地转过身子,她的笑容如同春日里的花朵,或许是对我的肯定,也或许是听见我亲切地喊她叫“莉尔”。
“我知道的,虽然我的长针只能作用于生命体,但是这个不一样,前几年一次任务试过把那几个“活雕像”的诅咒抽出来了,不知道这个行不行,你带着他们先远离这里。”她的声音坚定而从容,可能她相信自己的能力和猜测,她说过的,在她这里一定会实现。
我轻轻颔首,向众人招了招手,大家默契地一同迈出武器库。站在库外,目光紧紧锁住那扇大门,心也随之悬起,静静等待司洛莉尔大展身手,这将会是一场属于司洛莉尔的伟大的表演。

(罗梵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