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碎片尖锐、冰冷、血腥,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灵魂之上,带来瞬间的剧痛与巨大的惊悸!
“——!”
叶知秋的身体在旬阳笙怀里猛地弹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呜咽,眼睫剧烈颤抖,仿佛即将挣脱噩梦的束缚。
那道光影静静“凝视”着她的痛苦,悲悯之意似乎更加浓重,几乎化为一声无声的叹息。
(罪孽不可偿还。)
(……)
(好自为之。)
光影与月华倏然消散,如同从未降临。现实的感知轰然回归。
旬阳笙的手臂稳如磐石,隔绝了外来的一切。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凝在怀中呼吸微弱的少女身上,对那温和的探问报以冰冷的沉默与拒绝。
珞言停在几步之遥,金丝眼镜后的关切如同精心绘制的面具,完美无瑕。他不再上前,只是静立,目光却似无形的触须,细致地描摹着眼前的景象,将旬阳笙的保护姿态与叶知秋的异常虚弱尽数刻录。
图书室陈旧书册的微尘气味,身下地板的坚硬冰凉,耳边旬阳笙压抑着焦灼的呼吸,还有…不远处那道挥之不去的、温和却令人脊背发寒的注视。
叶知秋猛地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地喘息,额际间尽是冰凉的冷汗。
那撕心裂肺的剧痛已然消失,但那几段记忆碎片所带来的极致恐惧、冰冷和目睹旬阳笙濒死时的巨大悲痛,却如同跗骨之蛆,牢牢盘踞在她的感知里,让她脸色惨白如纸,瞳孔涣散,充满了惊魂未定的骇然与深切的悲伤。
“叶知秋?”
旬阳笙立刻察觉到她的苏醒,手臂微微收紧,低沉的声音绷得很紧。
“看着我,你怎么样?”
他的声音将她彻底拽回现实。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聚焦,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旬阳笙近在咫尺的、写满担忧的脸。
还好好的……
他没有倒下,没有浸在血泊里……
几乎是出于本能,她反手死死抓住了他扶着自己的手臂,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皮肉里,仿佛溺水之人抓住唯一的救生筏,身体仍因残留的惊惧而微微发抖。
“……旬阳笙?”
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破碎不堪,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
“我在。”
他沉声应道,目光飞速地扫过她的脸,敏锐地捕捉到她眼中那未曾有过的、仿佛经历了某种酷刑般的惊骇与深切悲伤。
“刚才……”叶知秋想说什么,余光瞥见那道卡其色的身影依旧伫立不远处,立刻将涌到嘴边的话死死咽了回去。
她挣扎着想凭借自己的力量站起来。
旬阳笙会意,手臂用力,稳稳地将她搀扶起来,但依旧让她靠着自己,承担着她大部分虚软的重量。
他抬起头,终于正眼看向珞言,语气恢复了平日里那层礼貌的疏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逐客意味。
“谢谢老师关心,她只是不太舒服,现在好多了。”
“不打扰老师,我们先走了。”
珞言的视线在叶知汗湿的额发和死死抓着旬阳笙的手上一掠而过,那温和的笑容仿佛更深了些,也更难以捉摸。
“无妨就好。”
他点了点头,语气一如既往地体贴。
“身体要紧,若是还有什么不适,辅导室的门随时为你敞开。”
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再次拂过叶知秋,这才优雅地微微侧身。
“那么,请便。”
他转身,迈着从容不迫的步子,消失在层层书架之后,脚步声稳健均匀,渐行渐远。
直到那脚步声彻底听不见,叶知秋紧绷的肩背才稍稍松弛下来,但抓着旬阳笙的手仍未松开。
“你看到了什么?”
旬阳笙立刻低声追问,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刚才经历的绝非寻常。
叶知秋抬起头,褐色的眼瞳里还倒映着那片废墟与鲜血的残影,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颤与后怕:
“黑色的袍子…还有…伊昶她…”
她喘了口气,更深的恐惧攥住了她。
“我看到你……”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