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春,遇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人。
酒吧里的氛围灯忽明忽暗,周围充斥着酒味和烟味。刚进来就被里面乌泱泱的人挤得无处下脚,更别提去找她。我有些迷茫,最后还是一个见过几面的朋友带我找到一个没人的卡座。
舞室里的音乐换了又换,人走了又来,我也看见了她。
红色的绒缎抹胸裙,发型也换了,她在陪的那几个人我不认识。
人群中她似乎看见了我,笑了一下。
我点了一杯饮品坐在卡座上,调酒小哥可能也无聊,拿我打趣。
“哟,帅哥看上哪个了?”我抿了一口鸡尾酒,有一点果香后边是淡淡的涩味,小哥见我不搭理他又讪讪地摇着冰杯。
大概……是到凌晨吧,记不得是几点了。他来了。
她先是看见我手中的酒,半杯都没喝。像是猜到似的
“我就知道你喝不了这些,走吧,吃饭去。”
酒保看着她又看了看我,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带着妆去?”说这话并不是我有什么意见,只是之前见她都是素面朝天,有点不习惯。她拢了拢头发默认了。
“卸妆很麻烦的,再说了我好不容易画上的,哪有说卸就卸的道理。”
“很漂亮,新裙子和新发型都很漂亮。”
“谢谢,你今天的风衣也很帅。”
两碗麻辣烫和不怎么亮的灯。
我想起了高中时的她。自卑,敏感,厚重的刘海和手臂上隔几天就会出现的淤青。我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肉丸
“你家里人最近没来找你吧?”
可能是声音小了些,她埋头吃着面:“嗯?他们没来…就是让我往卡上打钱,说我弟要买衣服,交学费什么的。”
“你打了?”我有点忐忑,她点头默认。“不打怎么办,听他们继续说把我拉扯大,到头来养了白眼狼?”说话间她顿了一下“我也的确不知道怎么办了…”
她已经很坚强了,在鱼目混杂的夜店,在自己的生活,她已经很努力的做好自己了,但她也要吃饭,也要养活自己。
多说几句好话就能多赚一点的活,她不会放着不干。
“我能怎么办呢?他们就算再不尽责…我也没办法。”
只剩下油汤的碗里还飘着几根香菜。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我是真心佩服她。从高中那时候知道她家里人重男轻女,父母不作为到后面的高考落榜,父母又费劲心思把她塞到酒吧干陪酒,又到之前的工资上缴,吃了上顿没下顿。
她试过反抗,可她那软绵绵的一拳并不是打在棉花上而是用绿豆装成的沙包上。硌手又生疼。
告别时,她笑着。
我祝她能找到出路。
两年后的三月十六,我再次接到了她的电话。
她真的很开心
“我要结婚啦,你回来吧?没时间也没关系,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自由了。”
婚礼我去了,很贵气的婚纱,很长的婚礼。
婚礼后,她拉着新郎和我介绍,我看着他们,很般配。
她终于摆脱了令她厌烦的工作,脱离了那个使她无助的家庭。她再也不会是她厌恶的模样,她只会是一位和爱人一起经营着一家餐馆的老板娘。
我祝你永远可以在逆境中遇到光,永远幸福自由,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