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有一块角落的地上堆着做木活的工具,地上全是木屑,唐三好奇地张望着,只见一个与他们年纪相仿的哥儿走出来,“冬哥儿,是你啊,我爹不在。”
“牛哥儿。”梅冬笑着替两人介绍:“这是唐哥儿,唐哥儿,这是牛哥儿。”
唐三笑着向他问好,心里忍不住吐槽他跟陈牛儿的名字。
“你就是唐哥儿?”牛哥儿眼睛一亮,噔噔噔跑近,“当初你被卖进谢家的时候我没去看热闹,原来你长这样啊,真好看,村里最好看的双儿应该就属你了吧。”
唐三谦虚地否定了,有些搞不懂牛哥儿到底是不是在损他。
梅冬见怪不怪地拍拍唐三的胳膊,“牛哥儿讲话就这脾性,你习惯就好了。”“是呀,别人都说我说话难听,不过我就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了。”
唐三乐了,这个人怪有意思的。“我想找壮山叔打样东西。”
“我爹跟我娘去摘果子了,要我带你们去吗?不远。”
唐三与梅冬对视一眼,“可以呀,麻烦你了。”
“不麻烦啊,就带个路嘛。”牛哥儿又盯着唐三瞧了好几眼,像是小孩子看到没见过的新鲜事物,必须要瞧个过瘾,“你之前怎么都不出来玩呢?听说唐家人还打你了,你以前要是跟我们一起玩,我们肯定会帮你的。”
唐家人大概是做贼心虚,一直把原身拘在家里,原身会选择撞树自尽,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心理压力。唐三叹气:“他们不喜欢我出门,总是让我干活。”
“你好可怜啊。”牛哥儿同情地看着他,“不过你现在不是唐家人了。”“是啊。”
“谢允对你好不好啊?”牛哥儿又有新的好奇,“他那个人看起来冷冰冰的。”
“谢允吗?”唐三惊讶,“不会啊。”
牛哥儿撇撇嘴,“是真的,他来找我爹做弓,表情可冷了,平时也很少看到他对谁笑,不过倒是偶尔会看到他帮陈二娘背东西。”
这还是唐三第一次从别人口中了解谢允,“他没什么表情的时候看着吓人,其实他人很好的。”
“才不是呢!有一次我在他跟前摔了一跤,他看我自己爬起来了,点了个头就走了!”牛哥儿继续道,还翻了个白眼。
他这个白眼太有灵魂,唐三没忍住笑出声来,梅冬也笑不停,“谢允刚来大溪村的时候,很少露面,偶尔才会在山脚下看到他,大家都觉得他太‘独’了,那时也就我爹和夫君,能跟谢允说上几句话。”
“就是啊,他有时候上山打猎就是好几天,十天半个月的都在村子里看不到他,要不是他还帮村里头打狼,估计大家到现在都不喜欢他。”
“是、是这样吗?”
会看眼色的人早该打圆场了,可冬哥儿心大,牛哥儿心更大,两个人还齐齐点头,认真地表示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你之前不怎么出门,可能没听说过,谢允不是挺有钱的嘛,他刚来村子不久,来找我爹换弓架,几两银子,眼睛都不眨一下,村里好些个人家听说了就想跟他结亲,”牛哥儿都不需要唐三问,噼里啪啦地往外倒话,“然后谢允就说他克亲!”
“克亲?”唐三瞪大眼睛:“他自己说的?”
“是吧,好像是,我听说是谢允自己说的,他家里人都是被他克死的,所以他不娶亲,那之后就没什么人上门说亲了,我奶还说了,跟命硬的人走太近不好,让我看见谢允一定要绕着走。”
梅冬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当着人唐三的面说人家夫君不应该,赶紧用手肘捣了捣牛哥儿,“都是听说的,村里人瞎传的。”
牛哥儿撇嘴,“才不是!我在山上偷偷看见过谢允烧纸钱!他……冬哥儿,你拽我干啥啊?”
梅冬看看唐三,再看看牛哥儿,心里着急,又不知道怎么说。
唐三把两人的小动作看得分明,不愿让梅冬为难,自己给了台阶下:“克亲这事也不一定准的,你看我现在不都好好的?”
“是啊是啊,所以有婶子就说,程锋是怕克了你,所以不办酒。”
“咦?”梅冬居然信了,恍然道:“原来如此啊。”
唐三对谢允克亲的事很在意,还想再问,牛哥儿却向着前方招了招手,“爹!娘!”
站在树下的男人看过来,树上的女人背对着他们,她想转过头来,结果脚一滑,摔了下去。
“娘——”
“娘——!”
唐三也被吓了一大跳,谢允克亲的事顿时抛到了脑后。
三人匆匆跑过去,幸好,陈壮山眼疾手快地接住了自己的媳妇。
“娘!你没事吧?吓死我了!”牛哥儿急哄哄地道。
木匠陈壮山是村子里有名的暴脾气,即使是对着自己的双儿,也瞪着一双铜铃般的大眼,“还不是你!吓着你娘了!”
“我嗓子大还不是学你的!”
“你还顶嘴!”
“我才没有呢!”
“壮山叔,牛哥儿,”梅冬熟练地打断两人,“快看看荷花婶子怎么样吧。”
“媳妇(娘),你没事吧?”陈壮山和牛哥儿又异口同声地低头询问。
倚靠在丈夫胸膛里的荷花缓慢地露出一个笑,她有一张圆脸,身材也偏圆润,澄明的眼神天真无邪,她无意义地“嗯嗯”两声。
唐三诧异,荷花婶子的心智……似乎不太正常。
其他人都习以为常了,陈壮山把媳妇托起来,牛哥儿蹲下身帮她整理衣裙,检查脚上是否有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