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允用随身带着的药简单处理了伤口,便蹒跚地爬上岸,在林子里找了个山洞,生火休息。
他不知道自己被水流冲到了哪里,这附近没有人烟,精疲力尽的谢允只能留下标记,姑且等待属下寻来。
夜里,谢允起了急症,高热不退,意识迷蒙间,谢允想起了唐三。
他跟属下交待过,听到他“出事”的消息,就把唐三送去渠州,虽然掉下急人波不是他的本意,但唐三应该很快就会收到消息了……
他还有些事没交代清楚……
不知道唐三会不会难过,谢允不希望唐三难过。
唐三确实难过,但他没有哭,用了一晚上稍微整理了思绪,唐三还去了隔壁,安慰了陈老汉。
“……谢允救您可不是为了让您自怨自艾的,而且我相信谢允吉人自有天相,也许会没事的。”唐三如是说。
但唐三越不相信谢允出事,周围的人就越心酸,陈二娘哭得眼睛都肿了,以往总是亲亲切切地搂着唐三,现在连对视都不敢,神情里满满的愧疚。
陈老汉也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拖累孩子的老骨头,这样的氛围下,唐三在陈二娘家也待不久,很快就返回了自己家。
堂屋的桌上放着一个黑色的木盒,里头是谢允的衣服,这就是谢允的“灵柩”,因为谢允的身体没有找回来,只能立衣冠冢。按理说谢家现在也该布置灵堂了,但唐三说什么都不同意,他没法接受谢允死去的事实,就连这个黑木盒,也是村长说必须弄才弄的。“唐哥儿,在吗?”
唐三撑住额角,他现在听见陈无疾的声音就头疼,生怕陈无疾又带来什么坏消息。
“我在。”
陈无疾和梅冬一起走进谢允家,后面还跟着一个高大的男人。男人身着深蓝色劲装,对着唐三恭敬地行了个礼。
“这位是……?”
男人叫卓夏,是谢允的心腹之一,早早地被谢允安排了保护唐三的工作,他口气有些生硬地唤了声:“公子。”
“小的卓夏,见过公子。还请公子为我家少爷捧灵,送我家少爷归乡。渠州路远,劳烦公子尽快准备,我等需即刻启程。”
信息量太大,唐三本就转不动了的脑筋艰难地分析卓夏的话,“少爷”应该就是谢允,果然,这家伙不是猎户……“捧灵”?哦,我现在是未亡人了,家里只有我,所以我来捧灵……“即刻启程”?“渠州”?那是哪里啊?谢允的老家在那里吗?
见唐三居然走神了,陈无疾和卓夏互换了一个眼色,陈无疾开口道:“唐哥儿,事不宜迟,得赶紧出发,到了渠州还要停灵、守灵,拖久了,就不合规矩了……”
“哦。”唐三几乎是有些麻木地,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见他这样,陈无疾和卓夏面面相觑,唐三回过神来,说自己去收拾东西,丢下两人就进屋了,陈无疾赶紧让梅冬去陪着,自己和卓夏愁眉苦脸地走出大门口。
“你家主子还没有消息吗?”陈无疾压低声音问。
卓夏摇摇头,“卓秋还在找,能派出去的人都派出去了,但不知道主子被冲去了哪里。”
陈无疾的眉心从知道谢允出事后就紧紧皱着,“谢允掉下去是意外吗?”
卓夏眼里闪过锋芒,“不是。卓春传来消息,已经把人拿住了,是二皇子的人,因为洵水监工由三皇子负责,二皇子大概是想闹出点事端来,好做文章 ……”
而谢允,不巧就倒霉地卷入其中。
陈无疾背着手,来来回回踱步,“谢允应该不会有事吧?”
“我家主子身手好得很。”
“好得很还掉下去!”陈无疾呛他,说完又觉得不合适,程锋毕竟是为了救人。
他认识谢允五年,很清楚谢允是个外刚内柔的人,甚至可是说是“心慈”,他总是同情那些弱小的、帮助那些弱小的。背负着母族的冤屈,却没有被仇恨蒙心。就是这样一个正气浩荡的人,让陈无疾心甘情愿地追随,想一起成就一番事业。知道谢允想把唐三送走时,陈无疾是不同意的,他跟他爹一样,都觉得谢允活得太孤零零了,应该成个家,唐哥儿就很好!当初谢允留下唐三,陈无疾还不太理解,而现在,他能列出一堆唐哥儿的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