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夫看出来的,卓四季自然也看出来了,短短的时间里,唐三在他心中的地位一再上升,他终于认清了,唐三应该就是未来的另一位主子。
看出唐三不自在,谢允屏退他们,“都下去吧。林老,银针和药膏留下。”
“少爷要亲自动手?”林正斐迟疑,“挑水泡是细致活,不如就由老夫来……”
“不用,我来就好。”谢允道。
“你来什么来。”唐三推他,“让林老先生来,你赶紧去躺着。”
唐三的话谢允还是听的,他吩咐卓四季备饭,然后乖乖在床上上躺下,偏头看唐三挑水泡,每挑一个,谢允就在心里记一笔,他默默发誓,绝不会再让唐三吃这样的苦头。
唐三很淡定,仿佛林大夫针下的脚不是他的。他向林大夫询问谢允的伤势,听说只要好好休养就不会有后遗症,又得了林大夫对自己医术的保证,才把心放回肚子里。
林正斐把唐三的脚涂上药膏,又给唐三把了脉说要帮他调理身子,然后嘱咐唐三不可下地,才背起药箱施施然地走了。出去后遇见了卓夏,见卓夏背着一捆荆条、一脸焦急地往里闯,林正斐赶紧拉住他:“你干嘛去?”“我去请罪,我对不起主子,我没照顾好唐公子。”
“你可别去。”林正斐拉走这个愣脑壳,“你这会儿去了啊,才是真的大罪过……”
房里,两个不能下地的人躺不住,又睡不着,坐在软榻上,谢允问唐三:“下棋?要不让人给你拿话本子?”
“不要,来聊聊。”唐三还记着呢,别看他俩刚才哭也哭了、抱也抱了,好像皆大欢喜了,实际上最重要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呢!
唐三凶巴巴地看着谢允:“你还不赶紧老实交代?”
“……”谢允也知道逃不掉,“我怕我说完,你就不愿意留下了。”
“你要是不说,我现在就走了。”唐三哼一声,“你不说我也能猜,你有这么多手下,这么大的庄子,还很有钱,你的身份很不简单嘛。‘谢允’不是你的真名吧?你的难言之隐,是不是血海深仇?”
唐三其实就是按照常规简单地发散思维,但看谢允的表情,他就知道自己说对了。
“我再猜,你有家人特别擅长绘制工图,对不对?”唐三记忆力很好,他看到洵水渠的走势时候就隐隐察觉古怪,然后就想起了那一晚他偶然撞破程锋在看的两张工图。但他不明白其中的关窍,只是做了简单的排除后,得出了这么一个猜测。
“羊
唐哥儿真厉害。”
那当然,唐唐说要做福尔摩斯,可不是说着玩的。
“那个怀桑公子,是你的家人,对吗?”看到谢允点头,唐三抱胸:“好呀好呀,你果然骗了我不少事情!”
“怀桑是我舅舅,在我出生前就去世了,我说‘素未谋面’,不全是骗你的。”谢允很少见他这样气咻咻的表情,还有点新奇,他伸手想戳唐三的脸颊,被唐三拍开:“干什么,不坦白前不准搂搂抱抱。”
谢允倚着靠枕,似真似假地叹了声:“你之前还总让我亲亲你的。”
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唐三直接爆炸了。
“呵呵!得亏你定力好,没亲,小爷我现在还清白着,还能找别的男人,我可以去亲别人……”
“不准。”谢允长臂一揽,把人禁锢在怀里,眸色深沉,“你敢,我就把你关起来。”
唐三懵了,啥?他们还有“强制爱”的剧本吗?
“真的假的?”唐三在谢允怀里抬头,傻里傻气地问。
谢允绷不住笑了,“怎么会是真的。”如果有勇气把你直接关起来,就不会想送你走了。“你放开我。”
“嘶——”
听到谢允抽凉气,唐三顿时不敢挣扎了,怕崩开谢允的伤。“你没事吧?我弄疼你了?”
“我没事,我就想抱抱你,好吗?”谢允“委屈”地放软语气。
“……那你为什么要让那个卓夏送我走啊,我喜欢大溪村。”唐三揪着他的衣裳,闷声道:“你得让人去告诉冬哥儿,说我找到你了,不然冬哥儿很担心我的,还有陈大爷、陈二娘他们。”
“嗯,晚点就派人回去。”谢允将下巴搁在唐三头顶上,他发现这个姿势还挺舒服,“我其实叫谢安之,我外祖父程海菁,曾是工部尚书,我母亲是他的一个庶女,而我父亲谢钿,现在官居户部侍郎。八年前,外祖父受命修缮皇祠,结果皇祠坍塌,程家被满门抄斩……”
唐三想抬头看看谢允的表情,但谢允按着他的脑袋不让他动,唐三只好乖乖地缩在程锋怀里。
“程家被问斩,跟我其实没什么关系的,我姓谢,是谢家人。但从我记事以来,我娘跟谢钿的关系就很不好,我娘……特别恨他。”
谢允陷入到幼时的回忆里,庭院里总是静谧寂寥,母亲有时会躲在房中哭泣,他就在角落里望着母亲,想着如何让母亲开心起来。